第十四章 摊牌
我清完野怪，回到上路，先让士兵们出去探索峡谷，而我则是等着阿狸。
我没等多久，就见阿狸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嘿，我就说嘛，阿狸怎么可能会骗我，她要是骗我的话，这会儿她更新了装备，直接去拆基地不是更简单么！那个商店老板肯定是在挑拨离间！
我高兴地迎了上去，正想问问她都买了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她却是素手一挥，丢出团火焰在我身上！
冥火之拥！
欺诈宝珠！
仅仅是一个技能，我的血量就掉了大半！
我惊呆了，傻傻地看着她。
阿狸抿嘴笑，依旧那么清纯且天真地看我。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问为什么。
但又忍住了。
还问个屁，都这么明显了，阿狸还真是在演戏，现在时机成熟，自然是要跟我摊牌了！
其实我早该料到这一幕的，毕竟阿狸留下的破绽并不少。
首先，真正清纯善良的女孩，是不可能轻易让陌生男子牵手摸肩的，就算再有好感，也多少会有一些羞涩和抗拒。
可当初我牵她手、抚她肩时，她却表现得很随意很自然。
其次，阿狸是英雄联盟的资深英雄，久经战阵，杀过不少的小兵，不说她是铁血心肠，但心理素质肯定很过硬，见过的世面比我见过的宇宙面还宽，又岂会被我三两句话就说得怆然泪下、悔不当初？
最后，这个召唤师峡谷太诡异了。
我记得在LOL地图里面，小兵真的是符文战士，没血没肉，只有形态和武器，不会听英雄号令，是真正的战争机器。
可在这里，小兵不但有血肉筋骨，而且还会说话，有思想听指挥。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这款主神游戏拟真度高，玩家可自由操作的余地大，可后来连野怪都能收服，巨龙都来投靠，我就很怀疑了，这款游戏肯定不简单。
后来再加上商店老板的点醒，我隐隐已经有些明白了。
然而我并没有去深究，再怎么不简单，不也就一款游戏么，输赢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成就感，还不如跟阿狸玩玩柔情、谈谈恋爱，做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来得更实在。
很可惜，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但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阿狸本可以直接让我投降的，大可不必浪费时间精力跟我整出这么多事来。
难道这真是她们狐狸的天性，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
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表现出失望，不然阿狸会更看不起我的。
我心里很是酸楚，但犹自撑住了，故作轻松地看着她，“谢谢你还来见我最后一面，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去拆基地呢。”
“你一点都不惊讶？”
阿狸瞪大了眼，煞是可爱，都这种时候了，我对她的美貌依旧没有抵抗力。
“为什么要惊讶？”
我一脸如释重负，“我早就答应过你，会让你取得这场游戏的胜利，现在不过是到履行承诺的时候罢了。”
“可是我骗你了呀？”
“你并没有骗我。”
“哈？！”
阿狸瞪大了眼，神情似是在讥笑。
也对，三路尽破，装备全方面碾压，还被欺骗了感情，在她看来，我自然是山穷水尽了，这会儿心里肯定很气急败坏。
也许她来见我最后一面，就是想看看我的狼狈和悔恨吧，秀一下胜利者和智者的优越感。
不愧是狐狸精呀，心肠还真够毒的。
我在心底自嘲，但脸上还是装的很轻松写意，“谎言之所以被称为谎言，是因为被蒙骗的人拆穿了它。可在被拆穿之前，在被骗者的心里面，它无疑是真实的。”
我故作平静，“骗与被骗是统一的，我并不觉得你骗了我，自然也说不上你骗我了。”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啦。”
阿狸收起了魔法球，侥有兴趣地看我，“可是，你就一点都好奇这一切是为什么吗？”
我摇起了头，“阿狸，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我若相信崇高，崇高自与我同在’。”
“其实在我心里，这句话是这样子的，‘我若相信阿狸，阿狸自与我同在’。我不想去问你的理由，我只要去相信你，去记住你的美、记住你的好就已经足够了。如果把一切都拆穿了，那我岂不是连这份美好都拥有不了了？”
我装作很洒脱地笑笑，“不管怎么说，至少我还遇到过你，至少还邂逅过这场美丽的风景、还能有段美好的回忆，至少我还可以想念你……不是吗？”
阿狸顿时就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问，“真的吗？”
真的吗？
我也这样地问我自己，我试着说服自己这是在装逼在演戏，可心里那团乱麻毕竟掩藏不了。
我知道我是喜欢她的，毕竟身为颜控，我对她确实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我只能轻轻地叹气，“也许是真的吧，我也不知道。”
“你这个骗子！”
阿狸忽然就失控，大叫，“你在撒谎！你很想知道为什么！对不对！”
“你们男人都这样，总要把自己装得好坚强、好有骨气！心里面再痛苦也要撑着，显得自己好伟大似得！”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
“这里才不是什么召唤师峡谷，而是神选之地！你才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万恶的召唤师！”
“你不是好奇我们这些英雄为什么要加入英雄联盟吗？就是为了遇见你，战胜你！只要把你击败，我们就有机会脱离这该死的瓦罗兰，成为自由自在的神！”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打败你，我才不要待在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
原来如此！
我心里恍然，敢情我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个隐藏的关卡BOSS啊。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清了。
身为BOSS，自然是有特权的，可我的英雄属性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那就只有从小兵和野怪上作文章了。
开放游戏自由度，让玩家可以排兵布阵、联合野怪，这简直是不要太强！
想想看，三路兵抱团中推，带上红爸爸、蓝爸爸、龙妈妈……一路碾压，这简直不要太流氓！
只可惜我完全没有做BOSS的觉悟呀！
不过这样也好，摆明坑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主神。
妈蛋，我什么都不懂好吗！直接就让我当BOSS，连个岗前培训都没有，也太胡来了吧，还给我安排个这么萌这么美的对手，我会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好吗！
输就输，我才不在乎。
“阿狸，其实你并不完全是在骗我，你也是对我有过感情的，对不对？”
“不对！”
阿狸冷冷地反驳，“我可是狐仙，又怎么会对你一个凡人动心！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你！”
“可是打野怪、拆防御塔都是我的主意呀。”
我就微微笑，“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你并没有想过要骗我，是不是？”
“那是你自己蠢！”
阿狸就冷笑，“我可是狐狸精！狐狸精怎么会不骗人！对！我就是个大骗子！骗你这样的蠢男人是我最喜欢干的事，我最喜欢玩弄你们人类的感情了！”
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资料，忍不住开心地笑了，“你骗人，狐狸可以在任何事上骗人，唯独不会用感情来骗人！”
“哦？”
阿狸顿时也好奇了。
“因为据我所知，狐狸这种生灵，并不像世人所说的那样水性杨花，事实上，狐狸是世界上最忠贞的动物之一，很多狐狸一辈子只会有一个伴侣，相亲相爱，至死不渝，它们才不会利用感情去行骗。”
“你说的那是狐狸!我可是狐狸精，当然会不一样！”
阿狸犹自强辩的。
“是，阿狸可是更美丽更神圣的狐仙。”
我微笑着，“但我更知道，世人口中关于狐狸精的传说，大多也是以讹传讹，最开始那些狐狸精的传说，其实都是美好的。在那些故事里，或是出于报恩，或是出于对人类的仰慕，狐仙冒着生命的危险，出现在一个个幸运儿的身边，为他们研墨添香，缝衣织鞋，心甘情愿的放弃神通，做一个相夫教子的普通人。”
“可故事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阿狸想必也没听过这样的理论，一时不免也觉得有些新奇。
“因为呀，人类总是不满足的，他们的贪婪和刻薄迟早有一天会伤透狐狸的心，到最后狐狸只能忍痛默默地离开他们。而那些人类非但不知错，反而是把过错怪罪在狐狸身上，到处跟人说狐狸欺骗了他们的感情，害了他们的身体！”
“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我听到的故事和你不一样？”
阿狸脸上有些茫然，很显然，我这些话对她的心灵还是有些冲击的。
“是不是真的，其实阿狸你最清楚，你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也清楚最初的你是多么纯真善良。”
我一边说着，一边试着靠近阿狸。
“不对…不对…你别过来！”
阿狸脸上有些慌乱，“这些话都是你瞎编的，对不对！我才不会相信你们人类的鬼话！我们狐狸生下来就是骗子！我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你！”
我不接话，只是微笑着看她，她脸上表现得越失态，越证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啊~啊…”
我这有如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无疑让阿狸很不爽，她抓狂了，“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是在骗你？”
“真正的骗子才不会像你这样孩子气。”
我认真地看她，“阿狸，其实你不是在骗我，你是在骗你自己，对不对？”
“你胡说！我为什么要骗自己？”
“你怕你会喜欢上我。”
“才不是！”
阿狸激动地大叫，“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他叫孙悟空！他比你优秀一百倍一千倍！而且在瓦罗兰比你优秀比你帅的人多的是，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我没有答话，只是笑着欣赏她的气急败坏，不愧是我的阿狸呀，连生气都别有一番风情。
她更恼怒，用魔法球打我，“你快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血线掉得很快，但我依然不慌不乱，静静地看她。
我相信我眼神攻击的伤害绝对比她普攻高，先撑不住的肯定是她。
果然，她收了手，暴躁地吼，“你为什么一点不难过？为什么一点不生气？”
“因为我相信你，因为你会与我同在。”
“你才是个骗子，你心里明明很生气、很气急败坏，对不对？你明明就是那头蛮子的继承者，却还要骗我？！”
阿狸更加恼怒了，“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那你现在就给我投降！投降！只要你投降我就相信你！”
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阿狸就冷笑，“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们才是最大的骗子。”
我没有反驳，只是闭眼深吸口气，深深地看了阿狸一眼，然后在心里发起了投降。
唔，居然还有三十秒的待确定时间。
好吧，那我就最后再装一手逼吧。
我眼看着阿狸，缓缓地道，“阿狸，在最好的时光遇见你，是我的福气，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都说人生无悔，那都说赌气的话，人生若真是无悔，那该多无趣呀。”
“不得不承认，我很后悔遇见了你。但又很庆幸能拥有这段美好的后悔，因为有了它，将来每次我回首往昔的时候，都会后悔一次，都能刻骨铭心地把你想起。这样一来，你就不会仅仅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啦。”
“再见啦，阿狸，我会永远想念你的。”
我向她挥了挥手，就想确认投降。
3…2…1…
如我所料，阿狸又大声地喊，“你给我站住！”
我不由就很激动，一脸期待地看她。
她寒着脸，“我不许你想念我。”
呵…呵…
我的心有如刀割，但嘴上还是哈哈地笑，“这个呀，就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啦。”
我给她一个飞吻，闭上眼，心里又默念着3…2…1…
这次阿狸没有再出声阻止，而是直接扑过来抱住了我。
我心里顿时就大喜，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铁打的心，只要装傻充愣、情真意切、舍生忘死，就算别人再看不上，也足以蠢到…不对，也足以感动到令人不忍伤害呀。
“你个大傻瓜！”
阿狸哽咽着，“我不许你走，我不许我在你记忆中是那个样子，我还有那么多美好没让你看到，我要你留下来。”
“因为我骗你骗得还不够。”
嗯，嗯，这个理由够理直气壮！我喜欢！
我很开心，傻乐地看着她。
然后她微仰着脸，惦起脚尖闭起眼。
我知道…我知道…
她这一定是想骗我去吻她！
我狂喜着，舔舔嘴润润唇就把脑袋凑了上去……
然后我就感觉整个世界一阵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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