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非终究难断 三
张行拍了拍枕头，“今晚就委屈你睡在这里了。”
小怜忍不住往床上一扑，“大叔，我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
“哦？那你平时睡哪里？”
“集体地铺啰，还有就是工厂宿舍，大街我也睡过！”
张行心道，以前总觉得自己工作多累多辛苦，吃个午饭都要抢着去，但是比起像小怜这样的女孩子，不知道要幸福几万倍了。他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这些你先拿着，算我借你的，别以为不用还！”
小怜翻了个身，用胳膊撑起脑袋，说：“大叔，你平时都是这样诱骗无知少女的吗？”
“什么？”张行以为听错了。
“我是第几个啊？”
“咳咳！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妈说，出门在外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男人无缘无故给你甜头，就是想跟你睡觉。你救了我，带我去医院包扎伤口，还给我钱花，难道不是想睡我吗？”
张行想想也是，商品经济时代哪有做好事却不求名不求利的，像小怜的母亲一样想法的人才是这个社会的主流思想。
“嗯嗯，我这是放高利贷——你到时候要双倍还我的。”
小怜跳下床，看见桌子上有便笺纸和铅笔，就一起拿过来，“大叔，我给你写一张欠条吧。”说完，就开始写起来。
张行凑过去，看她写什么，顺口念出来：“欠条，何小怜欠张行500元。立字据人，何小怜...”
小怜将笔递给张行，给你签名了。他木然地接过铅笔，顿时忍不住笑起来，“亏她想得出来，用铅笔写欠条，连担保人也没有一个”。
“好，我签。”张行工工整整地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小怜又写了一张，张行跟着签了字。
小怜将其中一张递给张行，“一式两份，别弄丢了。”
张行拿着“欠条”端详起来，忍不住跨到：“你的字娟秀清雅，很漂亮。”
小怜瞪了他一眼，“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她将欠条放进自己的小包包里，然后看着张行，“大叔，我刚才给你机会了，你不睡我，以后都没机会了。”
“屁咧，谁要你的机会。我该回家了！”
“大叔你知道吗？我18岁就辍学出来打工了，干过很多活儿。我党国售货员，也当过服务员，还进过工厂，可是赚的钱还不够我自己生活，还要抠一半出来给家里。”
张行本来站起来就要出门，听小怜这么一说，不忍心让她没有听众，只好重新坐下。
“后来我就辞工出来了，跟着几个小伙伴来到临海。因为大家都说临海是大城市，赚钱机会多，谁知道我一来没有学历，二来没有一技之长，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一个稳定的工作。这一年来，我主要靠在酒吧骗客人喝酒赚钱。”
张行点头说：“这叫酒托。”
“是的，我做了大半年的酒托，但是赚的钱还是不够家里人用，只好也做了一些副业。有时候在酒吧卖□□和联邦止咳露，有时候和几个小伙伴到街上碰瓷，总之没做过一件好事。”说着说着，小怜已经哇哇大哭起来。
张行忍不住一阵神伤，赶紧把电视桌上的抽纸拿过来，一张一张地递给她。
“大叔，你说我的命是不是超级不好。有人说我的名字，是可怜的怜，所以注定一辈子受苦。”
张行摇摇头，“傻丫头，你的名字不是这么解释的。字典上说，作为名字的‘怜’字是‘怜惜’的‘怜’，就是会有人一直怜惜你、爱护你、守着你，给你幸福和快乐。你不要听那些人瞎说。”
“是吗？大叔你没骗我吧！”小怜抬起头来，鼻子一抽一抽的，泪水打湿了整个小脸蛋。张行正要用纸巾给她擦擦脸，手悬在半空才感觉这个动作过于暧昧了，“纸巾给你，你的脸都哭花了，快擦一擦。”
“大叔，你是我在临海遇见的最好的人。”小凌忍不住扑在张行的怀里又抽噎起来，整个上半身都剧烈起伏着。
张行等她哭了一会才把她扶起来，“听着说，小怜！你我相遇，即是缘分，有缘就是朋友。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生活，但是做酒托、卖□□这些事，不仅危险，而且害人，答应我，以后别做了好吗？”
小怜点头如捣蒜，“大叔你叫我不做，我就不做。”
张行满意地点点头，“你的字写得很漂亮，做人一定也不赖，我朋友的公司正缺一个行政文员，我推荐你去，他一定会卖我这个面子。打字、扫描、复印这些事你都会吧？”
小怜说：“我做售货员的时候，也常常打字复印的。”
“那就没有问题，做文员最重要的是勤快肯学。正好，我这里有一张新东方学习卡，是一个客户送给我的，我本来想还给他的，正好你用得上，那我就把它送给你。你直接去新东方报一个秘书班，就这样。”
小怜忍不住笑了，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说，“我告诉你，这笔生意你亏定了！我不会还你的，有钱也不还。”
张行对自己说，做好人真不容易，一个两个好救，再多几个自己非得变成穷光蛋不可。但是，如果下次自己遇到了类似的情况，还出不出手帮忙呢？自己也拿不准，也许还是会吧，怪就怪自己心肠太软了。
张行推开房门，发现余小小已经沉醉在梦乡中，发出均匀有致的微微鼾声。接着，他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才摸到自己的房间。
咦？张行看见，书架上的书好像乱了，“‘历史类’的《国史大纲》怎么跑到‘文学类’里去了？”他有轻微的强迫症，忍不住又爬起来去整理书架，整理到第三层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移动硬盘。“对了，这里面是我让小小从郁芳那里拿回来的一些资料，从不求人同志辛苦收集到的。”张行打开电脑，将移动硬盘插上去，点击，“怎么是空白？”他关闭窗口，再打开一次，还是空白。不是吧？不求人同志千方百计搜集来的资料竟然是一片空白！
难道是郁芳动了手脚，还是拷贝的时候染上病毒了？甚至是，不求人同志根本就是骗他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重要资料。张行心中一片颓丧，这种被朋友欺骗了的感觉对人的杀伤力太大了，他一时半会竟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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