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山雨欲来愁城 一
“张行，快进来。”郁芳乐呵呵地将张行迎进来。
莫求仁也从书房走出来，“看起来你的精神还可以啊。”
“我是打不死的小强，精神能差到哪里去？”
“关于曲子璇的事，郁芳都跟我说了。”
“嗨——这事都过了好几天了，我早没事了。”张行忍不住心里隐隐作痛。
莫求仁回头对郁芳一笑，“大丈夫何患无妻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郁芳点点头，“张行仪表堂堂，既潇洒又帅气，工作能力又强，怎么可能找不到老婆。我们都是白替他担心。”她走到张行面前，“优盘呢？”
张行从包里取出一个空白优盘，“辛苦郁芳了。”
郁芳转头对莫求仁说：“你陪张行坐一下，我去书房拷贝你上次的资料。”
“你进去这几个月，清瘦了不少。”张行看着莫求仁瘦削的脸庞，所谓“同病相怜”，不免优势一阵喟叹。
“是啊——你也关过，我也关过，咱兄弟俩也算渡过了人生一大劫难了。但愿下半辈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我就关了一天，比你幸运太多。不求人同志，找到陷害你的真凶了吗？”
“我心已淡了，找到找不到都不重要了。再说，我在河边走了这么久，鞋难保不湿。能关几个月就能放出来，我应该找一个名寺古刹里烧一支高香才对。”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莫求仁摇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
“要不要考虑一下，来山河地产帮我的忙？”
莫求仁略微一怔，“你在那里做市场部经理，我是学建筑的，去山河地产能做什么？”
“元旦过后我就是山河地产的副总了，我有大把的工作可以交给你。”
“升迁得这么快？”
“非常时刻，我也是赶上这阵东风罢了。”
“这事以后再说，我过阵子还是回规划局的。”
张行喜道：“我以为闹出这么大风波就再也没机会回去了，没想到懂事理的人还是挺多的。你这样的人才，规划局不要你分分钟被人抢走。”
“谢谢你，张行。”
张行总感觉这次同莫求仁的谈话跟以往有很大不同。到底哪里不同，他方才还不知晓，这下子终于知道了。
“怎么我感觉你从看守所出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多，对我这样的老朋友，你要客套了很多。是不是，不求人同志？”
“你就是喜欢给人取外号。”
“都叫了七八年，你今天才给抗议啊？”
莫求仁削好了一只苹果，递给张行，用餐巾纸来回擦水果刀，“人生在这世上，要么为名利，要么为稻粱谋，刀一出鞘，就得名利双收，要不然就划不来了。”
也许他真的变了。这个人就在你的面前，但你已经看不清他了。最可怕的是，你还不相信这一点。
“你们两个老朋友聊得还挺开心的嘛。”
郁芳从书房走出来，将优盘递给张行，“我买了菜，咱也别外面吃了，我亲自下厨弄几道好菜让你们见识见识。”
“今儿个有口福了！那我就谢谢嫂子啦。”
张行从沙发弹起来，跟着郁芳去厨房帮忙。
水月洞天水疗会所。张行和几位武大的老朋友们正三三两两地泡在水汽蒸腾的池子。他头上搭着一方厚厚的白色浴巾，惬意地闭目养神，舒坦极了。张行突然感觉自己右肩处有人蹭了过来，凭借触感，他认出了本尊。
“刘大，上次推荐给你的小丫头好使唤吗？”
那人照准张行的肩膀就是一记拳头，“张行你真行啊，我老婆和我整天肌肤相亲，他也没你这本事。难道咱俩已经超越了肉体上的关系——”
张行撤下额头上的浴巾，“死一边去！你这席话让我三天都吃不下饭了。”
那人贴着池壁，并肩和张行半躺在池水里。
“你说的是何小怜？国色啊！”
张行“噗嗤”一声笑出来，睁圆了眼睛瞪着刘毅：那个头分金白二色的“杀马特”少女会是国色？这玩笑闹大了吧。
刘毅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张行问：“别闹，我是问你她的工作表现。”
“一级棒！她来了之后，我差点都想把另外一个文员给辞了。”
“不至于吧。此话怎讲？”
“太勤快了，又肯学习。事情随时交代，随时搞定。不像另外一个文员，事情交代下去，喝喝养颜茶、聊聊肥皂剧，去个洗手间都要半个小时，办事效率堪比咱们临海市的公务员大爷们！”
张行沉思半晌，没想到“杀马特”少女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原先他以为她没给刘毅闹出祸事就谢天谢地了。
“喂——张行，你得老年痴呆症啦？”刘毅推了他一把。
张行招水抹了一把脸，得意地说：“那当然，我推荐的苗子哪还有差？”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丫头长得漂亮不说，嘴巴又甜，其他部门的男同事动不动就到我这里串门，影响军心啊。”刘毅假装苦着脸。
“得了吧你。你要不想要，我推荐给于老三他们去！”说着，张行作势就要站起来。
“别介——兄弟，低调，低调一点。”刘毅赶紧稳住他，不让他动弹。
不巧这话正好被旁边喝着绿茶的于海听到了。他一个健步就跳进池子，激起好大一阵浪花。
“刚才我好像听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行说：“刘大说你于老三到现在也不交女朋友，一准是个老玻璃呢。”
于海游到刘毅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是吗，刘大？我注意你很久了。Comeon，今晚就陪大爷我睡吧！”
两人瞬间“混战”成一团，水花四溅。其他在池子旁边的人纷纷挤过来看热闹，有的起哄，有的助威，还有人高喊：“押于老三赢的1赔2，押刘大赢的1赔20”，现场一片闹腾。
“累了吧！都快30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张行給他们两个递上毛巾，笑嘻嘻地说道：“刘大你的赔率太高了，看样子必败无疑。”
刘毅撇嘴道：“我这叫故意示弱，兵不厌诈。”
于老三白了刘毅一眼，对张行说：“说到成熟，我们几个都赶不上你啊。”
刘毅点头表示赞同，“月初你那场订婚宴，换了我早就操刀剁人了。这会八成已经吃牢饭了。”
于老三说：“曲家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没想到曲一龙得独生女顽性这么大，简直就是奇葩。”
这算损友，逮到机会就拿这事说事，看来那场闹剧会影响自己很多年。张行只能一阵苦笑，坦然说道：“我和他们的梁子老早就结上了。当初曲子善在橙天夜总会里面闹事，我一时脑子发热，多管闲事，把他推倒在地不算，还踩上一脚——我想从那个时候他就惦记着要找我报仇，而曲子璇只不过是想帮他哥哥出气罢了。”
“你还替那娘们说好话呢！”于老三惊讶道。
“此等大辱，换我一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张行说：“私仇事小，公事为大。我最近一直在找赤朗山项目的背后龌蹉，到现在还是一无所得。”
于老三说：“不求人同志不是把资料拷给你了嘛，怎么还是没进展？”
张行说：“我仔细看了不求人给我的资料，施工图、审图公司出具意见、专家评审会记录等等，还有相关数据都没有什么大的破绽，基本上前功尽弃了。”
刘毅说：“张行，所谓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你现在好不容易在山河地产站稳脚跟，还管那么多干嘛呢。”
“上次赤朗山项目发生脚手架倒塌事故，3死4伤，被他们上报1死5轻伤了事。真不知道这项目盖好了还会出什么事故。”
刘毅说：“每一年发生的建筑事故还少吗？咱们哪里就能管得过来呢。你忘记了，在千轩的时候你就被人摆了一道，差点就进去了。作为朋友，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的生死悲欢，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张行给他们两人一人一记拳，“我命大福大，还能有什么事呢！放心，我不会像上次那么傻了，想陷害我，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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