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雨欲来愁城 三
“唐宫烤肉，一定超贵的！”
何小怜从来没来过装潢如此考究的地方吃过东西，“大叔，你饶了我吧。我受得了你，但我的荷包不知道是否受得了你。”
张行瞪了她一样，“别嚷嚷，谁让你刚才那么豪气的。”
何小怜很委屈地跟着张行往里间走。
张羽赶紧跑过来圆场，“老哥，你就别欺负小怜啦。小怜，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欺负你的。”
张行三人靠窗户坐下。张羽来回看了好几圈，“老哥，这里的烤肉都是现切的，油滋滋的，好香喔！”
“放开吃。庆祝你老哥升职加薪。”
“原来你真的升职为副总啦！能不能把我也调过去啊？”
“你不是在华尚干得好好的吗？”
“唉——保安队队长看着威风，薪水就那么一点，想多嗨几把都不行。”
“你别想太多，做事要一步一个脚印，你好好做好原来的岗位。等你表现好了，公司肯定会升你的职。等你经验和能力也够了，我会帮你留意职位的。”
“谢谢老哥！”
何小怜用钢勺敲击桌面，“你们两兄弟聊得过瘾了，当我是死人呢？”
张羽见她脸蛋红扑扑，又鼓着腮帮，不由得惊叹道“小美人啊”，连忙说道：“小怜，我老哥这人不会说话。他不理你，我理你。”
“平时追着本姑娘要请吃大餐的人都要排队，谁要你们理！”
有两个服务员手持钢叉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钢叉上面串着各式烤肉，肉香滋滋，令人食指大动。张行拦住他们，转头对何小怜微微一笑，“你不理我们没关系，不理烤肉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看在烤肉的面子上，就饶了你这个大叔，还有你这个二叔。”何小怜兴奋地说：“我要这个，这个，那个也要。”
张行一向不太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基本上是看着张羽和何小怜他们两个在吃，偶尔插一句话热闹一下气氛。
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你们俩继续将革命事业进行到底，我去接个电话。”说完，他一路小跑跑到外间，这才接起电话。
“您好，我们是…公司，可以为你免费办理信用贷款——”
还不如不接呢，张行怏怏地挂了电话。路过一间包房的时候，张行突然钉在当地，透过门缝，他看见他的老朋友莫求仁在里间，还看到了另外几个客人。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但有两个人烧成灰都能认得出来——曲子善和季东楼。
张行瞬间明白了什么一回事。
“从今天起，莫兄就是志东公司赤朗山项目的项目经理。这是我们的开门炮，在我们的精诚合作下，一定一炮而红！”
曲子善满面通红，手中兀自托着一杯红酒，“来，干杯！”
众人随他一干而尽。
“好酒，好酒”，众人一片称颂声。
“子善兄，你今天喝得有点多了。咱们点到为止吧。”
季东楼过来扶住曲子善。
“我没醉！”曲子善推开他的手，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红酒，“我要让老爷子看到，我——曲子善，才是执掌山河地产的最佳人选！唯一人选！”
季东楼见他酒后胡言，连家事都乱说一气，便伸手夺他的酒杯。
曲子善护住酒杯，不让季东楼来抢，一来二去，却不小心将饭桌上的整整一瓶红酒打翻在地。红酒四溅，整个屋子里散发出浓烈的酒香。
众人顿时安静了，包房里一片缄默。
“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把那么大的产业交给一个不会生蛋的母鸡，真是气死我也，气死我也！”喊了几次，酒劲冲上脑门，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发出巨大的鼾声。
季东楼长叹一口气，便对众人说“散了吧”。莫求仁转身正要离开，却被季东楼叫住，“莫经理，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开展工作了，所有一应事务直接向我汇报就了，知道不？”
张羽见张行回来了，迫不及待地说道：“老哥，你怎么去这么久。刚小怜说你一准偷偷溜了，准备让我们两个吃霸王餐——”
张行很抱歉地笑笑，“我已经买单了。你们俩可以继续开怀大吃，我有急事先走了。”
何小怜拿起纸巾一抹嘴，大声喊道：“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喂，喂！”张羽见两人几乎前后脚消失在视线里，再摸摸自己的肚皮，刚刚半饱，“你们两个笨蛋，我先吃饱吃爽了再说。”
“大叔，你好像没吃几口啊。”何小怜追上张行。
“我减肥。”张行撒了个谎。
“骗子”，何小怜不服，“我没吃饱。都是你害的。”
“让你留下来胡吃海喝，你不听。这也怪我啊。”
“你急急忙忙的，肯定有不好的事。”
张行心想，看见自己的好朋友背叛了你，脸色能好才怪呢！
“我们去南岭街吧，大叔。”
“不去。”
张行停下脚步，“去哪里干嘛？”
何小怜鼓着腮帮子，不好意思地说：“我工资才两千多块，南岭街的烧烤便宜，这样我才请得起你。”然后，她用超级期待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
“真拿你没办法！上车。”
南岭街有小吃一条街，南北风味小吃、烧烤、麻辣烫、快餐店……应有尽有。早些年刚到临海时，张行和刀子更他们没少来这里买酒浇愁，海聊吹水，常常晃荡到后半夜才各自散了。工作多年后，手头上有了一些积蓄，张行自然来得少了，但这里的一切似乎变化也不多，来到这里，他总有一种熟悉和安适的感觉。
“这家怎么样？新装修的，有啤酒烧烤，还有卤味、烤肠和薯条。”
张行点头，“进去瞧瞧。”
老板娘见有客人光顾，忙不迭地夹了几张餐单小跑过来，“两位，吃点什么？”
张行满腹心事，此刻胃口并不佳，“小怜，你搞定吧。”
“那我随意，你不能挑三拣四。”
何小怜效率很高，三下五除二就点好了，“大叔，好久不见我，你就一点不想我？”
“想啊，想你陪我车灯钱。”
“别介，大叔，那天我也没使多大力。”何小怜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呵呵傻笑着。
“是没出多大力，但气势挺吓人。”
“大叔，怎么刚才你接了电话后心情就变糟了？”
“有那么明显？”张行心叹，自己的涵养功夫太逊了，连个小女孩都看出来了。
“反正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现在不开心。可以和我说说吗？”
张行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总之，你要记得：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前的那个人是牧羊犬还是豺狼。”
“那大叔你是哪一种？”
“我？我是还没发作的豺狼。”
何小怜一怔，不自觉往后移了一点点，“大叔，你一般什么时候发作？就像电影里的狼人，月圆之夜就变身。”
“我不用变身也能吃了你。”张行做了一个很凶的表情。
手机突然发出震动，是方宜家发过来的微信信息，“张行，你在哪？备注：晓宇同问。”
张行就手回了一条，“月娘烧烤，南岭街。”
“我们就在附近，马上到。”
张行收起手机，发现何小怜正一丝不苟地看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会很危险。”
何小怜突然问：“大叔你在和女朋友聊天吗？”
“别闹，洒家是孤家寡人，快乐的单身狗。”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老板，你点的烧烤和啤酒。”
片刻功夫大半个桌子都摆满了。
何小怜说：“不好意思，稍微点多了，起码够三个人吃了。”
张行摇摇头，“三个人吃够了，四个人就未必。再点一点。”
“有人要来？”
张行点点头。
“男的女的？”
张行奇怪地问：“有关系吗？”
“有关系啊，男的能吃，女的不能吃。”
张行不禁会心一笑，以晓宇的食量，绝不是普通男生能比的。
“那你就当是两个男的。”
趁着何小怜离开的空档，张行給郁芳去了一个电话。
“郁芳，我是张行。不求人同志在家么？”
“他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厦门出差，明天才能回临海。”
“哦——”
张行没想到，莫求仁连自己最新的女朋友都欺骗，他这呼噜里到底卖什么药——希望不是最坏的那种。
“喂——喂，我还以为你挂线了呢。你找她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本来想请他出来喝酒的。既然他不在，只好约下次了。”
搁下电话，张行陷入了沉思。
何小怜很麻利地用牙齿崩掉老金威啤酒的瓶盖，“大叔，我们要不要先喝两杯。”
张行笑了，“铁齿铜牙纪晓岚我没见过，但铁齿铜牙何小怜我刚才看得真真切切。张嘴我瞧瞧，看牙齿掉了没？”
何小怜很自信地张开嘴，白溜溜的一排，一颗坏牙都没有，整整齐齐，“齿如编贝”，张行不禁暗暗叹道。
“大叔，等会来的女的，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是美人还是丑女啊？”刚合起嘴巴，何小怜就忍不住问起来。
张行见她憨态可掬的样子尤为可爱，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鼻子，“反正美不过小怜，小不过小怜，你操哪门子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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