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烧炭

　　林竹青天蒙蒙亮就起床蹲在陈宛家门口等了。十月底了，秋意渐浓，清晨的阳光并不温暖，陈宛开门就看见一个男人在自家门口虎虎生威地打拳。陈宛一愣，这是不是在自家门口啊？又瞧了瞧，才看出是林竹青。林竹青对旁人总是斯文有礼的样子，可多次接触之后，陈宛却觉得他的想法真的不同于常人呀，哪有跑到大清早到人家门口打拳的？

　　陈宛很赶时间，两人没有多说废话，就往村里的一个小窑洞处走了。林竹青已经带上几个合适的木头作为制作木炭的原料了。陈宛一心琢磨着这次能不能烧出炭，又有些担心做出来的木炭不适合改制成铅笔，前一步的结果肯定影响最后的成果，陈宛不能不先提前想好各种影响因素！认真考虑后，陈宛还是觉得要告诉林竹青她的最终目的，说不定他的经验能给她一些建议呢？

　　“林大哥，其实我是想做一个可以画出黑线的硬东西。我猜木炭可能会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想找个木炭想试试看的。因为还没到冬天，没处买到现成的炭，所以只能请你帮忙现做了，谢谢你啊！”陈宛说了下来龙去脉。

　　也许渐渐接触多了，陈宛也不那么排斥他，林竹青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能帮到陈宛他很高兴，如果陈宛每天和他一起做木炭他更高兴：“我反正没事，能帮你正好！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我帮忙的，我一直有空。”林竹青很想多了解陈宛，又怕涉及到她不想说的秘密，忐忑地问道：“农忙也快要过去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将来的计划，陈宛忍不住兴奋地分享自己的未来规划：“我不准备接着在村里做苦力了。如果能做出笔来，我就要去镇上或者京里了，因为我想好了一个赚钱的法子！亭方镇不是正好在京都的旁边嘛，我在想要不要去见识见识。”陈宛仿佛能看到自己幸福地住到了自己的四方宅子里，院子里种了梨树、月季、梅花、菊花等各种植物，一年四季都花开不败，花香满园。夏天自己躺在梨花纷纷的树下悠闲地看书，冬天在朵朵腊梅中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每每想到这种场景，陈宛就干劲十足！

　　林竹青也有出去的想法，因为舍不得陈宛才留在陈家村，听到陈宛的计划分外心动，“小宛，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很不安全。我和你一起有个照应。”林竹青一本正经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怕陈宛不同意，紧接着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对外说我是你的……表哥。”表哥、表妹不是最容易让人误会暧昧的关系吗？林竹青觉得自己的办法真是妙！

　　表哥、表妹？想不到老实人也会挖井让人跳啊？陈宛看着林竹青又莫名其妙地脸红，暗搓搓地揣测：难道林竹青是个脑补帝？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的确很不安全，但是和他两个人名不正言不顺地一起，就算对外声称是兄妹也不行啊！而且自己害怕遇到危险，就和他一起，这不是利用他的好心嘛，这对林竹青不公平。

　　“林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我相信我一个人可以的。”不想多说，陈宛果断地拒绝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陈宛斩钉截铁的拒绝，林竹青还是很失落，到底怎么样才能待在她身边啊？又有些委屈地想到：“我又没想干什么，就是待在身旁都不行吗？”

　　气氛瞬间有点冷，正好到了窑洞旁，陈宛故作兴奋指着窑洞喊道：“到了！是哪个吗？”二三十年前陈家村有户人家有烧砖的手艺，那户人家就在村里造了一座很简单的窑洞，做卖砖的生意。后来他们家搬走了，窑洞就空置了。只有村里会烧砖的人家偶尔用用，根本没有维护修葺。如今看来很是破烂。陈宛有些担心能不能烧出木炭来。

　　“没关系的，相信我！笔能不能做出来我不知道，但是木炭没有问题的。烧一两根木炭是不需要用大窑洞的。旁边有个小的，我们用那个。”他娘生病的时候正是冬天，用木柴烧火取暖总是烟雾阵阵，他娘咳嗽得更厉害。就是那时，林竹青自己摸索着烧木炭，所以很了解木炭的制作了。

　　小窑洞很小，也就一立方米那么大。林竹青迅速地把小窑洞的杂草拔了，又把缝隙堵上，就开始在小窑洞里生火了。陈宛不懂，只能在一旁帮忙递递砖头、木块啥的。因为窑洞比较小，洞门比较矮。林竹青趴在地上从洞口往里看，盯着里面的火势情况。等到火烧的差不多，林竹青把自己带来的几根果木放进去，然后拿着扇子在洞门口扇风。之前不知道陈宛的目的，以为她是想烧些无烟炭，所以林竹青昨晚特意去山上找的上好的果木。

　　陈宛看着林竹青一会蹲一会趴地认真烧火，动作灵敏却又憨憨得一点没注意形象，看着很可爱。陈宛立刻打断自己胡思乱想，人家正在帮忙，自己倒在一旁顾着“笑”他，这多不好！

　　陈宛不想每次都找林竹青帮忙，于是积极地学艺，追问林竹青怎么看烧的火候。“在把木头放进去之前，先要把窑里面预热一下，不能太烫，所以只放一些干草烧着就好了。注意着火不能太旺，等差不多了，把木头放进去。准备木头的时候不要粗细不均匀，否则可能会导致最后烧出来木炭的质量参差不齐。最好保持每根木头差不多粗。”林竹青怕陈宛不懂，解释得很详细。

　　陈宛专注地听，时不时到洞口看看窑洞里烧的情况。

　　“等到木头放进去了，要把火加大。这时候把柴火和草一起放进去烧，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窑口封好！什么时候封窑是非常重要的。”林竹青巴不得把自己会的一股脑都告诉陈宛，也怕自己表达不好陈宛听不懂，就和陈宛一起趴在洞口对着窑洞里现场烧的情况详细地讲解。

　　“你看这时候木头外面都烧红了，感觉到木头里面温度也上升了，就把窑洞口封好。过早封窑洞，木头的中心处可能没有成炭。太迟封窑洞，木头已经烧过头了，最后拿出来的炭可能会少了一半，而且这样制出来的炭不经烧。”林竹青看火候正好，就把洞口封住。

　　两个人一个人教，一个人听。课讲完了，好夫子和好学生才注意到两人正头靠着头看着洞口。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对方，林竹青盯着几乎和自己鼻尖对鼻尖的陈宛。“她的眼睛好漂亮，好清澈！睫毛好长！”林竹青的脸想被烤过的猪头，红得像是要爆掉似的。可就算是这样，林竹青仍然忍住没有往后退，好难得和小宛这么近！

　　陈宛看到林竹青的脸红得都快滴出番茄汁了，立刻退开。陈宛起身拍拍衣服上沾到的草叶，很快忽略了这个偶然。但林竹青却一直顶着烤熟了的头等着木炭好。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林竹青打开窑洞的门，把里面的几根果木拿出来。

　　到底是仔细挑过的果木，拿出来时一阵甜香。陈宛知道现代有一种果木碳烤牛排很好吃，但她从来没吃过。闻着勾起食欲的香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陈宛决定以后赚到钱了一定要自己试试做这个果木碳烤牛排。

　　林竹青用草叶包裹着还比较烫的木炭，查看木炭的质量。木炭硬而不脆，湿气较少，质量很好，林竹青放心了。等温度降了之后，林竹青把木炭递给陈宛，好奇她会如何制作她所说的笔。

　　陈宛迫不及待地拿着木炭在从陈家借的厕纸上划划。木炭直接划在纸上的痕迹粗糙，木炭的细碎黑木屑也黏在纸上，而且很容易就擦去印记，根本不适合当笔用。烧成的木炭没办法直接在纸上写字，陈宛有些失望。在现代倒是看过手工铅笔制作的相关文章，但是时间久了陈宛忘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如何改进，真是没有一点头绪......

　　林竹青拿着木炭仔细观察，入神地想：“好像在哪见过小宛说的那种东西啊？可以划出黑色细线的东西……一定见过！在哪呢？”林竹青绞尽脑汁地想。

　　“我想起来了，小宛。我第一次用这个窑烧炭的时候，那些烧出来的炭表面就比较坚硬。而且那个炭不易点燃。当时拿回家没注意在床单上划了一道痕迹，又细又长还很难清洗。”那时他娘刚生病没多久，家里家务他第一次做，不熟悉。后来洗那条床单太用力还洗破了。林竹青还深深地记得这件事。

　　“在第一次制木炭时是这样，那之后就没有了吗？”陈宛听到了里面关键的地方。

　　“是的！只有第一次，第二次烧的时候我怕再浪费木头，就重新清理了窑洞里面，就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林竹青肯定地说道。

　　“只有第一次……在林大哥烧木炭之前是以前人家烧砖的，或者可能烧些其他盘子、碗、水缸什么的。”办法就在眼前，陈宛顺着线索认真推敲，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里似乎提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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