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死别
顾梦溪开学住了校，因为这一学期主要就是复习了，她想要多待在学校，这样就能挤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本来想着住校能够多学习，没想到后来却成了韩子皓见她的捷径。
每周五出现在女生宿舍楼前的绝对是他，后来每天晚上下晚自习以后，以为他已经回去了，可顾梦溪去打水的时候，总是能看见他，最后才知道他是觉得那段路太黑，而且打水的地方离她宿舍远，他发现她打水的规律后这才每晚等在这里和她偶遇的。
因为顾梦溪是这学期才住的宿，而且宿舍的孩子不是她们本班的，所以有些排斥她，后来知道她是实验班的，成绩每次年级第一，还和校草韩子皓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更是让几个女生对她化了一条三八线。
生活就是这样，或是长的漂亮的女生，或是学习特别好的女生，或是周围总有优秀男生围着的女生，总会被排斥，被挤兑，被中伤。因为她们比不过，更气不过，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孤立她，冷落她，让她寂寞让她冷，让她在朋友圈中不再那么的高高在上，让她在优秀的同时也体会挫败的感觉！
顾梦溪是有这种感觉的，她现在没有孙子嫣，没有汤加丽，宋梦每次和刘东粘在一起，她不好意思打扰，程景最近旷课也越来越严重，好多天都见不到一面，陈琛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最近开始死命的学习，连她们班的门都不串了，所以现在最近最亲的，也只有韩子皓了。
只是难得，韩子皓对顾梦溪越来越好，顾梦溪有时候都在想韩子皓之前说的那句话，人一辈子不管是早还是晚，都要找一个人结婚的，提前找到了，所以就提前爱了。她好像也真的喜欢上了韩子皓，她或许没有韩子皓那么成熟，她还不懂什么叫爱，但是她知道，她想要和韩子皓一直这样下去，上一个高中，考一所大学，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然后就像爸爸妈妈那样，一辈子在一起，这个愿望不过分吧。韩子皓说了，这个也是他的愿望，所以两个人都这样想的话，那会不会更容易实现些呢。
“韩子皓，期中考你用你最努力的成绩，咱俩比一把怎么样？”顾梦溪认真地说。因为她总觉得，韩子皓的潜能没有全部激发出来，或者说，他每次考试都很随意，只是为了追随她的脚步，而并不是全力以赴完全为自己拼一把。
韩子皓看着顾梦溪炙热的眼神，自信应战，每次这个时候，他总能超越自己。
期中考是四校联考，成绩按四校总人数，总成绩排名。
韩子皓难得自觉地复习了，之前的他，聪明归聪明，可从来不会为了成绩而拼了全力去学，他之前真的只是为了追上顾梦溪的步伐，和她一起去市一中而去考高分，可现在他不是了，他第一次为了自己而努力地看书学习考试。有时候韩子皓很感谢顾梦溪，如果没有遇见她，现在或许每次考试他依旧缺席，然后成绩一塌糊涂，考不上重点高中，然后塞钱托关系，然后依旧混日子。
成绩出来的那天，韩子皓比平时都激动，其实他也很期待自己努力复习考试的结果，更何况还是四校联考。
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进教室的时候，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欣喜之色。
韩子皓比顾梦溪高出十二分，俩人每科成绩基本都是九十以上，有些科目甚至趋近满分，超出学校第三名七十多分。四校联考韩子皓第三，顾梦溪第四。这种成绩是历届从来没有过的！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怎么样，年级第一的感觉不错吧。”顾梦溪俏皮的表情让韩子皓心里一暖，第一次，年级第一啊，考了不下五次的年级第二了，终于考了一次第一了！
“那我这次第一了，你怎么办？”韩子皓像是有些心疼顾梦溪是第二一样，皱着眉头。
“没事，你这次超我十二，我下次超你二十。”顾梦溪傻笑了一下，其实她觉得她俩谁第一谁第二都没关系，她只是想要激发出韩子皓的真正潜能，而不是让他每次都只为了跟随她而位居第二。
白雪的成绩一次不如一次，这次在班级都才是十七名，现在的她和顾梦溪的差距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她不愿再给顾梦溪撒气，越来越下降的成绩让她更多的花心思在学习上，之前的那些锐气现在已经渐渐消退。
每个任课老师一进教室就是恭喜他俩，韩子皓和顾梦溪的暧昧关系老师们基本上都知道，学校帅哥配美女的情侣简直多如牛毛，可学霸帅哥配学霸美女，这样的组合还真不多，况且是难得一遇的超级优秀生，所以也不多说什么。
顾梦溪去找陈琛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疯狂的记单词，上次考试，他的成绩英语成绩提高了不少。
“最近怎么这么认真了呀！”顾梦溪拿起陈琛桌边头的单词本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我要好好学英语。”陈琛没有抬头，只是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你难不成要出国？”顾梦溪随意猜测。
“嗯，好好学习，以后去找孙子嫣！”陈琛忽然冷静认真的一句话让顾梦溪愣了好一会儿。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被韩子皓刺激了，为什么他可以为了追随你的脚步这么努力，我就不行！”陈琛侧过脸认真地说，“我不能再堕落了，我要追求的不光是孙子嫣，还有我自己的未来，我如果连英语都讲不好，以后，我俩只会越来越远。”陈琛迷茫的脸上难得还有他的那份执着和坚持。
果然，他还没有忘记孙子嫣，不过幸亏他醒悟的早，明白的早，顾梦溪知道他一定能够学好英语，然后跑到孙子嫣面前大声说一句，“I，me？”
现在的大家，都像是瞬间都长大了一样。除了不过还有两个沉浸在爱情中不可自拔的小朋友，刘东和宋梦。
周五来学校的时候，顾梦溪碰到刘东，难得他也背着书包要去学校上晚自习。
“今天怎么舍得来上自习了？”顾梦溪问刘东。
“因为宋梦想要去图书馆看书，我就去陪陪她。”刘东说这话的时候洋溢着一脸的幸福。
“刘东，我每次看到你俩这样总觉得好幸福。”顾梦溪浅浅的笑着，嘴角的弧度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美丽。
刘东被说得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瞬间又像想到什么了一样，“你和阿皓才叫人羡慕好吗，年级学霸一对，简直都能封神了！”
“其实学习好并不能代表什么，说实话，我根本不喜欢念书，只是我爸妈对我有期待，我不得不努力考好的成绩。我喜欢自由一点的生活，随心所欲，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像你和宋梦一样，不被其它的琐事而烦恼，不为学业的负担而压抑，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俩，所以我真的好希望我能快快的参加你俩的婚礼。到时候我还是伴娘呢。”顾梦溪双手拉着书包的带子，眼睛看着前方，像极了一个乖乖去上课的好学生。
“顾梦溪，你每次跟我说话，我总觉得我像是在跟另外一个我对话，我总觉得你能体会到我的心。真的，我很庆幸我能遇到宋梦，我也很庆幸我的爸妈一直很支持我。我觉得吧，人生在世，活着就是要自在些，我喜欢现在的我，喜欢现在的宋梦，我要趁我还保留这份感情的时候好好的喜欢个够！”刘东满眼都是兴奋的光芒。
眼看就要过马路到学校了，可偏偏就是红灯了，俩人站在马路牙子等车过。
“小鹏，小鹏！”一声尖锐的喊叫划破了四周的空气。
顾梦溪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已经跑到了马路中间。都来不及思考，顾梦溪就要冲过去救那个孩子。才跑了两步，却被一个大掌狠狠拽了一把拉倒在地上。
“刘东！”顾梦溪想要抓住刘东，却发现他一个箭步已经冲了出去！
孩子被狠狠地扔了出来，估计是摔到哪里了，“哇哇”地大哭着。
顾梦溪清醒的时候已经看到满地的血了，她不敢走过去，不敢亲眼去印证。地上的血一定不是刘东的，一定不是，刚刚他还和自己在说话呢，地上躺着的怎么可能是他！
身边的世界已经混乱了，交通已经堵塞，到处是喊叫，到处是人…
医生宣告那句“我们已经尽力了”的时候，医院已经围了很多人了，记者，刚刚路上的好心人，刘东的父母，被救孩子的父母，宋梦，宋梦的父母，还有他的朋友们。
世界像是陷入了昏暗一样，刚刚都还说着未来的人，现在却离开了这个人世！顾梦溪看着刘东的父母，本来年轻的贵妇现在整个人颓在丈夫的肩上连眼泪都忘了流，就连他那自信高傲的父亲，现在也目光呆滞，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哈哈~”忽然的笑声打破了这死寂气氛。
“怎么可能，刘东还要和我结婚的，我们成年就结婚的，他答应过我的，他才不会死，那个医生就是骗人的！”宋梦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说。
宋梦的妈妈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样，心痛不已，刘东他们也是见过的，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现在居然就…
“小溪，你说刘东死了没有，你说。”宋梦一副天真的模样，等着顾梦溪回答她“没有”。
“宋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刘东把我推倒才冲过去的，该死的人是我，不是刘东…”顾梦溪已经泣不成声，“叔叔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孩子，不是你的错，我家东儿一直是个好孩子，我知道的。”刘东的父亲摸了摸顾梦溪的脑袋，强挤出一抹笑，那种心酸的笑，让顾梦溪的心都快要碎了。
报纸上，电视上全是关于刘东的报道，那个高大帅气的刘东，在一片的赞歌中，终止了他的人生，还没来得及实现他的愿望，那个和宋梦携手一辈子的愿望，走的那样匆匆，走的那样让人心疼。宋梦不来学校了，她说没有刘东的学校，她根本就不想待！
周围人开心的故事还是那么多，总是乐呵呵的，可顾梦溪笑不起来，那个一直笑着的阳光大男孩瞬间就消失了，还是在她身边消失的，让她怎么笑得出来。
韩子皓把豆浆抱过来想要让她开心一些，也不起作用，豆浆从她怀里掉下去她都不去捡。
“顾梦溪，你不要这样子，刘东走了，大家都很难受，你这样子…”韩子皓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顾梦溪。
顾梦溪不理会他，走出教室，夜晚的风是很好的，吹在脸上舒服极了。
“韩子皓，你知道刘东在走之前说的什么吗？”顾梦溪知道韩子皓跟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还没等韩子皓回答，顾梦溪就说道，“他说：人生在世，活着就是要自在些，我喜欢现在的我，喜欢现在的宋梦，我要趁我还保留这份感情的时候好好的喜欢个够！”顾梦溪忽然停下前进的脚步，埋下头继续说，“他还没有喜欢个够就这样走了…就这么走了…”
韩子皓知道顾梦溪哭了，把她的身子扳了过来轻轻搂住，“下辈子他和宋梦相见，一定会爱个够的。”
平时的她，是绝对不会任由韩子皓这么亲昵地接触她的，可是今天，她觉得他的怀抱好温暖，尤其是亲眼目睹了生命的脆弱，她更是感触到了眼下的重要，她轻轻揽住韩子皓的腰，似乎贪恋上这个怀抱了，她都舍不得离开。
韩子皓一愣，他从来没有想到，顾梦溪会主动搂住他！
“韩子皓，我喜欢你，是真的，我不想骗我自己，也不想骗你，我想要和你一起考市一中，一起上大学，以后一直在一起。”顾梦溪的头埋在韩子皓的怀里，声音有些喃喃的。
又是一愣，没有想到顾梦溪会主动抱他，更没有想到后面还会有这么一段的真情告白，韩子皓知道顾梦溪是怕了，亲眼看着刘东走了，她是真的害怕，怕她没有机会说出她的喜欢，怕她不能把她的自由自在用完，像刘东一样遗憾。
韩子皓双手捧起顾梦溪的小脸，脸颊处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顾梦溪，我也是，我也是，我这辈子就只喜欢你一个！”韩子皓说完就吻了下去，深沉的一个吻，让两个人都沉醉于此。
刘东的死让太多的人改变。
汤加丽给顾梦溪打来电话的时候就是一阵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个话题，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东的匆匆离去，“我相信刘东在另一个天堂会过的更好。”汤加丽说完这一句就匆忙挂了电话，她怕她再说下去，会哭！
陈琛也比之前静默多了，就算是和顾梦溪在一起，也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再像之前那样胡乱地蹿着，笑起来就没了眼睛，说起话来没完。现在的他，深沉的多，稳重的多。
程景是最为平淡的一个，从刘东走一直到现在，他都是默默的，没有太大的悲怆，这一度让顾梦溪以为程景对刘东的死没有感觉，直到顾梦溪去学校南墙那边，看到程景一个人靠着刘东的那副人体框图时，才知道并不是如此。
那个墙上的涂鸦是宋梦想出来的，她的鬼点子多，就那次翻墙逃课出去以后，宋梦叫了他们关系相熟的伙伴们，每个人靠在学校的南墙上各自摆出动作，一个连着一个，然后根据每个人的造型在墙上勾勒出他们的模样。
顾梦溪看见程景的时候，他正靠在刘东的框图上，头昂着抵在墙上，那副沉思，太让人揪心了。
“程景。”顾梦溪轻声叫了一下。
程景恍过神来，“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就是刚刚转到这里来。”
程景沉默，对顾梦溪，程景很少会冷场的，可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能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顾梦溪摸着墙上的涂鸦，声音还带着些无奈，“孙子嫣出国了，汤加丽去北京了，现在，刘东走了，就连宋梦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身边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件事情没发生之前，总觉得落在你身旁的几率为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可一旦它真的发生了，那就是千分之千，万分之万。”程景双手插在口袋，一脚抵在墙上，颓然地说。
原来，他不是对刘东的死没感觉，他只是不愿表现出来罢了。
顾梦溪也靠在墙上，是呀，以后能靠在这泛黄却又充满回忆的墙上的人会越来越少，不过，那份珍贵的回忆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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