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影子
“客人们，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到一楼餐厅用餐。”空灵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
许凌全身一颤，猛得睁开眼睛坐起身，眼前黑了一瞬，等能看清东西时，刺眼的白炽灯光让他眯了眯眼。
铃姐正拧开卫生间门，听到动静回过头，脸色极不好看。
她道：“收拾一下，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关于小少爷的线索。”
许凌应了声“嗯”，刚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卫生间门“吱呀”一声关上。
纸片人春春从许凌的衣领处探出脑袋，小心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开口问道：“凌儿凌儿，你没事吧？”
昨晚被揭下来之后他就闭眼装死，好在那鬼东西对他不感兴趣，扔一边就不管了。等一切都安静下来，他估摸着应该没事儿了，就像小虫子一样蠕动着凭气味钻进许凌的衣服里。
这纸片人身体的嗅觉还挺灵敏，那么多气味它就是能认出许凌的。
许凌抬手看了看，昨晚那一瞬间感觉到的疼痛非常真实，但他的手却完好无损，连一点伤痕也没有。
他又翻了翻手，眸光动了动。他掀起眼皮看了看床边窝成一团的猫，突然道：“春春，我梦见红房子了。”
还在四处张望的纸片人春春怔愣片刻，半晌，微颤着声音道：“以前孤儿院旁边死了人的那栋红房子？好好的，为什么会梦到它？”
那时，张春年龄还小，红房子的样子早就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里死过人，从高高的地方嘭一声坠了地，碎了个彻底。
经过岁月的艺术加工，那栋红房子在张春的记忆里就是鬼屋的存在。
纸片人春春看了眼猫，不禁打了个寒颤，颤巍巍补了一句：“凌儿，这猫就是你从红房子里救出来的吧……”
许凌沉吟了会儿，心想，不管这到底是哪，跟自己有点关系是肯定了。
他下了床，免得张春瞎想，没继续这个话题，道：“从昨晚看，这游戏明显属于惊悚类，春春你精神还行吧。”
“我没问题，以前你画的可比这恐怖多了。”
许凌“嗯”了声，一转身，他就看见门边嵌在墙里的落地镜上出现了个放大版的女仆露西，露西那双全是瞳仁的眼睛正直勾勾看着他。
许凌：“……”
差点心梗。
女仆露西身体又长又细，没有唇的嘴咧到耳后根，用她最热情的笑容又重复了一遍道：“早上好，亲爱的客人，请到一楼享用早餐。”
“凌凌，走吧。”
身后传来声音，铃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还是穿着那身红色裙子，裙子上昨天被撕开的部分已经复原。只不过，脸色比昨晚还要苍白，这样就显得眉眼更加乌黑，那双眼眸死气沉沉，一眨不眨地看着许凌。
许凌心中那团没来由的惊恐又漫上心头。
因为灯光明亮的原因，铃姐身后的影子变得十分明显。许凌压下情绪，从影子上移开视线，他应了声，把还在打盹的猫主子抱了起来，跟在铃姐身后下了楼。
餐厅的椭圆型餐桌里，昨晚睡在楼下的四个人已经入座。他们眼底都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一脸倦态，明显昨晚没睡好。
许凌抱着猫特意从四人坐着的那一侧过，他放慢脚步却没有发现有影子的存在，就连与铃姐一样闯了这关3次的刘帅身后也没有影子。
他边思索着，边在空椅上坐下。
铃姐就坐他旁边，问对面的刘帅道：“昨晚楼下有什么情况？”
“唉，还能有什么情况，被敲了一整夜的门。”刘帅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我他妈差点就想冲出去，干死它们。”
中年男人无视了刘帅的义愤填膺，一脸严肃插话问道：“敲门的是什么东西？”
一直低着头搅着餐盘食物的胖女生抬起头，脸上的惧色毫无掩饰。雀斑男生吃东西的手一顿，就不再动了。
刘帅扫了他们一圈，故意压低声音回道：“鬼东西，被抓住就会剥了你们的皮。”
胖女生瑟缩了一下，欲哭未哭。雀斑男生一脸麻木，又开始往嘴里塞东西。中年男人眉头拧着，不再开口。
刘帅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视线一转，看向了许凌。
他把刀叉往餐桌上一搁，套近乎道：“大兄弟，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凡人，闯这关三次，我还是第一次见楼上没死人的。”
他竖了个大拇指，“牛。”
许凌礼貌地笑了笑，心想，楼上一只猫，一个纸片人，铃姐也不知道啥情况，大半夜喊着一起玩的玩意儿只来找他，他能活下来真挺牛的。
好在他后来睡着了，许凌一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然而那个念头就像一尾小鱼，一转眼，就溜走了，只剩一句话浮现在脑海“帮我带他走”。
“客人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轻灵的声音响起。
一听这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转了过去，只见女仆露西出现在了餐厅的玻璃屏风上，亮堂堂的灯光让她的轮廓模糊不清，这种似在非在的感觉提升了她的恐怖程度，特别是不经意一瞥，真真吓死了个人。
露西继续道：“一个星期前，小少爷在别墅里失踪了，我们找过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却都一无所获，夫人为此一病不起，请客人们一定帮助我们找到失踪的小少爷。”
胖女孩声音有点尖，她道：“你们小少爷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是有这个可能的。”
露西：“按夫人的吩咐，别墅的门窗都是被锁死的，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
中年男人推了推银边眼镜问道：“别墅里除了你，夫人和小少爷还有哪些人？”
露西：“女仆阿莹，厨师，小少爷的家庭教师。”
雀斑男生还在往嘴里塞白生生的食物，似乎那些事儿与他无关。许凌瞅了他一眼，蹙了蹙眉，雀斑男生的精神状态非常差。
“女仆阿莹就是昨晚我们看见的，用四条腿走路的那只。夫人，厨师和家庭教师，我来三次了也没见过。我估计呀，这就是熟人作案，小少爷估计被分尸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小少爷的尸首凑齐。”刘帅难得认真道。
铃姐接话道：“最后见到小少爷的是家庭教室，如果能找到他，也许我们能得到一些线索，但是，根本找不到这个人。”她的声音闷闷的。
许凌道：“女仆露西在镜子里，女仆阿莹用四肢走路，家庭教师估计也不正常，估计也不是人类的样子。”
说完，他问露西道，“家庭教师长相有什么特征，最喜欢干什么？”
露西：“小少爷的家庭教师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品学兼优，长相特征的话……右眼角下有颗痣。最喜欢剪纸。”
右眼角下有颗痣……
除了许凌，其他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有一丝慌乱，他下意识用手遮了遮眼角下的泪痣，怒道：“我又不是大学生。”说完，他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音。“我去找找有什么线索。”
刘帅低声骂了句：“又没说是你，发脾气给谁看，有大病。”
许凌没太在意发生了什么，他脑中回荡着“剪纸”两个字。
他捏了捏眉心道：“家庭教师大概在楼上，我估计就是昨半夜叫我起来一起玩的那个。”
铃姐表情僵硬地将身子朝他这边转过来，惊讶道：“原来是那东西，怪不得找不到。那东西不能问，只要睁眼看见他的人都要死。我们还是重新再检查一遍每个房间吧，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小少爷的房间在二楼。”
许凌一下都没动餐桌上的食物，他站起身，竟发现铃姐身后的影子弯成了一个彩虹的形状，并且慢慢在拉长，直到碰到雀斑男生脚下，影子脱离了铃姐成了雀斑男生的影子。
铃姐一个激灵，眼神亮了起来。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站起身，就往餐厅外走。
雀斑男生也跟着站起身，目光呆滞，提脚跟着众人。
许凌抱着猫跟在最后面，他靠近影子边用余光观察着，这时的影子跟普通的影子没有任何区别，很明显，这影子也是别墅里的人。
走出餐厅后，白色一片的客厅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座棕色的钟，与许凌梦里瞥见的那座一模一样。
中年男人站在钟前，不知在想什么，脸色异常苍白。
铃姐道：“别靠近那钟，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被吸走颜色的。”
胖女生站后铃姐后头，探头探脑看那钟，忍不住道：“这钟是多久没擦过了，这么脏？”
许凌看过去，钟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看样子是很久都没打理过了。
钟表盘上浮现出露西那张人骨头脸，她解释道：“这是先生最喜欢的东西，先生过世后，夫人就不让我们碰它了。”
“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快点上楼找找线索吧。”雀斑男生突然开口道，他语调很低，听着毫无生气带着催促。
铃姐瞥了他一眼，似是有些讶异。“走吧。”她道。
许凌仍旧跟在队伍的最后头。
他在想影子催他们上楼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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