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楼
客厅里的灯光一下暗了下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突然在客厅里响起：“客人们感谢你们远道而来帮助我们寻找失踪的小少爷。我是宅邸的女仆露西，天色已晚，今晚请先在客房休息。夫人身体不适听不得任何声响，请客人们晚上不要离开房间，否则夫人会很生气。”
声音很轻灵，在整个客厅里回荡，带着孩童般的稚气，一下就冲淡了别墅里的恐怖气氛。
黄毛神秘兮兮地问道：“你们猜猜说话的女仆露西在哪里？”
胖女生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一个圈，摇了摇头，客厅里除了他们几个，哪里还有人。中年男人也探着头四下寻找着，但没有收获。
许凌抱着猫站在最边上，指了指壁炉上摆放的一面铜镜，道：“声音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
黄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红裙女人问道：“铃姐你告诉他了？”
被唤作铃姐的红裙女人道：“刚刚哪有跟小哥哥说悄悄话的机会。挺厉害呀，我第三次才找到女仆露西。”
许凌道：“我对声音比较敏感。”
胖女生好奇地凑了过去，吓得惊叫了一声，慌忙躲到了黄毛身后。
只见铜镜里有张人脸。这张人脸十分奇怪，鼻子是两个洞，嘴巴是一条缝，眼睛却极大，几乎占据整个眼睛的黑色瞳仁乌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气。
她脸上几乎没有肉，细腻毫无褶皱的白色皮肤紧贴着骨头，就像给头骨套上了一层弹性很足的布料。
好在铜镜小，人脸也小，也就没那么吓人。
露西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嘴角直咧到耳后根，嘴里细细密密的尖牙因此露了出来，她道：“四位客人请在一楼的客房休息，三位请到二楼。”声音如银铃般好听。
众人脸上皆是一言难尽：“……”求闭嘴。
黄毛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妈的，不管看几次都还是这么瘆人。”
他话音刚落，沙发那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全身竖起汗毛立刻竖了起来，面色极其难看道，“别回头。”
但已经晚了，听力极好的许凌早听到声音回过了头。
他视线刚一转，就看到一个白影从沙发边闪过，那东西像某种野生动物动作极快。他定睛一看，正好那东西停下来缓缓转过头，脑袋整整转了180度才停下。
昏暗的白炽灯光下，一张女人被水浸泡太久变得死白又鼓胀的脸倏然出现在许凌眼前，女人脸上的眼睛瞪成铜铃，但里面却没有瞳仁。嘴里叼着大块头男人的皮，尖尖的鼻子在不停嗅着。
嗅了一会儿，她又缓缓转回头，四肢并用地爬走了。
许凌：“……”真丑。
他一回身，发现除了雀斑男生，其他人也都在看。
黄毛跟他对了眼，掩饰住脸上惊惧的表情，幸灾乐祸道：“吓傻了吧，都叫你别看了。”
许凌一脸淡然：“还好。”
黄毛还想再嘲弄几句像“你得了吧”之类的词，却被铃姐打断。“选房间吧，三个去楼上，四个在楼下。”她的声音沉冷了几分。
“我要去楼上，我要去，楼下太可怕了。”
胖女生说话时声音都在抖，她惊慌失措地举着手抢在其他人之前跑上楼梯，“哥哥姐姐们，让我去楼上吧，我真得很怕，我快被吓……”
她话还没讲完，楼梯间突然腾起一阵黑烟，胖女孩意识到不对劲，刚往回下了一级台阶全身就动弹不得了。
黑烟越来越浓，转眼之间就吞噬了白色的瓷砖。
在黑色之中，伸出了无数细小的黑手，黑手们全都伸向胖女生，被它们所碰之处，胖女生身上的色块就像被凝结了一般，被取了下来。
一块又一块，色块消失的地方只剩一片死白，继续下去，她也会像大块头男人那样颜色褪尽成为一片轻飘飘的白皮。
因为太过恐惧胖女生发不出声音，她淌着泪，双目圆睁脸上只有惊恐，她看着红裙女人，眼神里充满祈求。
铃姐眉头拧成一团，迟疑了片刻，从胸口拿出属于自己的那张卡牌，她将卡牌夹在两指之间，道：“把她伪装成npc。”
她话音一落，卡牌就化成了一道黑色雾气缠上了胖女生。
在黑雾缠上之后，细小的黑手就停止了动作，它们先是混乱地摸索了一番，没有发现目标后才缓慢地往回收。
铃姐吼了一声：“上楼。”
然而刚从极度恐惧中脱身的胖女生哪里还听得见这些，她一步两个台阶就回到了一楼，脚刚触地，黑色雾气就散了。
胖女生一下滑坐到地上，“哇”的一声发出了声音，哭得凄惨无比。
“我就想……就想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换个房子车子……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为什么……”
黄毛怒了。“你活该。哭有什么用，哭就能通关，哭就能不用死？你知道你刚才浪费了铃姐一张卡牌吗，在这关卡里卡牌……”
“别说了，指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铃姐走到胖女生面前，蹲下身，用拇指抹了抹她的眼泪。“在这里不会有人同情你的眼泪，这里很危险，自己小心。”
胖女孩抬起头，被小黑手取走的颜色并没有恢复，她身上布满了块状的死白。
她抽噎道：“对不起，铃姐，对不起。”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卡牌，递给铃姐。“放放我这里可能可能用不到刀刃上，铃姐，你帮我帮我收着吧。”
铃姐没有推辞，收了卡牌，把胖女生扶了起来。
“我发现一个问题。”
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他食指扫了一圈，继续道：“我，铃姐，黄毛，她，他，和抱猫的，合起来6个人，可是刚刚露西说三个在楼上，四个在楼下。”
“你娘才黄毛，你他妈全家都黄毛，大爷我叫刘帅，超帅那个帅。”黄毛不知为何，显得特别生气。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脸色明显阴沉下来，嘴上却还是道：“抱歉。”
铃姐道：“猫应该也算一个。”
中年男人道：“那剩下两个怎么决定谁上去？”刚刚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显然谁都不愿意上去。
铃姐转头对许凌道：“小哥哥，你没有卡，如果你的猫上楼你就不用参加我们的抽签。”
猫扬起小脑袋看向许凌。
许凌没有半分犹豫道：“我和我的猫一起抽签。”
铃姐有些讶异，但很快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神色。中年男人轻轻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黄毛从客厅沙发桌上取来了七根牙签，折成四长三短，许凌抽了两根，一长一短。剩下抽到短的两个人分别是铃姐和雀斑男生。
雀斑男生从刚才开始精神状态就不太对，这会儿更是面如死灰，牙齿不停打着颤，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死定了……死定了……”
铃姐对许凌伸出手，道：“猫给我吧。”
小奶猫沉默地窝在许凌怀里，没有任何动静，只静静看着他的主人。
许凌抓了抓猫脑袋，谢过了铃姐的好意，转身对后面的刘帅道：“帮我照看一下猫。”
刘帅诧异了一下，然后骂骂咧咧道：“你有病吧。这猫只是道具。”
许凌破天荒没怼他，只是把猫递过去。
黄毛嘴里没停，不过还是伸手去接了，却猝不及防被小奶猫抓了两爪子。行凶结束后，小奶猫灵巧地窜上许凌肩头，用脑袋在他侧颊蹭了蹭，就趴他肩头不动了。
许凌偏头看了看猫，有点无奈。“一起上去？”
小奶猫“喵”了一声。
许凌跟雀斑男生说明情况时，雀斑男生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才道：“那只是一只猫，你刚没看到，楼上很……”话说一半，他住了嘴，又道，“好，我跟你换，不许反悔。”
楼梯上有陷阱，只要踩到就会出现各种危险，卡牌能救一次命，然而问题是许凌没有卡。铃姐自己也上楼，而其他人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用掉卡牌。
许凌露出一丝苦笑，正想着自己这真是作死，接下来只能靠运气了，就听旁边“嘶拉”一响声。
他循声回头，就见铃姐把她的红色长包裙撕开了一道口子。
铃姐道：“有力气背我上去吧。”她笑了笑，夹着手里的卡在他面前晃了晃，“姐罩着你。”
黄毛在身后喊了声“铃姐”，下面的话还没出口被铃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许凌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一张卡只能护一个人。
他道：“姐，我运气挺好的……”
铃姐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眼底腾起了一丝雾气，道：“少废话，走。”说着，一只手就从后面勾住许凌的脖子，两腿腾空夹住许凌的腰。
许凌能感觉到脖子上和腰侧的力道，却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他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铃姐确实在他背上。
这是，趴在他肩头的猫突然一跃而下，落在了第一级台阶上。
许凌一惊，顾不上再想其它，立刻跟了上去想抱猫。“龙宝别跑，危险。”
猫没有听他的，一路左蹦右跳往上跑，许凌就在猫身后俯着身跟了一路。
直到踏上二楼，猫才停下让他抓了个正着。
许凌把猫在怀里抱紧，拍了拍猫屁股，带着一丝怒意道：“知不知道你刚刚的小命差点玩完？跑，跑什么跑。”
身边传来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这猫果然很特殊，这关我闯了五次，还没见谁在没用到卡牌的情况下顺利上楼。”
黄毛突然在楼下吼道：“大兄弟，你家宠物小精灵挺厉害的嘛，还能循环使用。”
许凌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上了楼，他回头看了看上来的半螺旋形楼梯，又看了看怀里的猫，带着一丝骄傲道：“我家猫厉害着呢。”
像回应他一般，猫“喵”了一声。
二楼只有一条过道亮着盏灯，其它地方都沉在黑暗里。
许凌和铃姐没多做耽搁，很快找到了客房。客房就一间，说明今晚他们孤男寡女和一只猫要共处一室。
客房门刚关上，铃姐就驾轻就熟地打开衣柜门，拿出了一件白色睡裙。
刚刚许凌自报了家门，铃姐便道：“凌凌，我去洗个澡。你不用害怕，进了房间之后那些东西不会进来，还算安全。”
浴室门关上后，许凌便独自在房间里转悠，房间暗沉的光线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不过铃姐的话让他精神上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他现在是安全的。
客房里没有任何色彩，两张单人床占据了大半空间。
床前面是一张电脑桌，上面摆放着一把儿童剪刀和一些被剪过的白纸和纸屑。
窝在床上的猫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三秒后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许凌用手指拨了拨那些白纸，白纸被剪成了各种形状，有鸟有花，还有纸片人。
从歪歪扭扭的轮廓边缘不难判断剪他们的是个孩子，许凌立刻就想到女仆露西所说的失踪的小少爷。
“沙沙沙沙”有声响从纸堆里传了出来。
许凌好奇看去，纸堆正在颤动着，不一会儿，他便看见一个纸片人从纸堆里爬了出来，不等他反应，纸片人仗着轻巧的体型直接飘起来贴到了他小臂之上。
手臂上立刻传来一阵刺痛感，许凌能感觉皮肤被什么尖厉之物划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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