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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从心开始


  彻底地遗忘,是开始新生活的先决条件。这句话是谁说的?

  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进入地火之岛后,每个人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忘记所有的一切。

  徐行其实一直都不太理解这句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想要去忘记一件事结果往往是记得更牢,记忆似乎从来都与人的意愿完全相反,你想要忘记却记得更牢更深,你想要记住的,却经常想不起来。

  有人说世界上所有的规则都已经反映在你的左右,宇宙像你平常吃的鸡蛋,时空是双螺旋结构,时钟上的指针一圈圈走过,告诉你慢慢变老……生命本就是无限的循环,你想不起自己,只是因为你还在绕圈圈。

  ........

  “到这儿来的人,每个人都有不少伤心事,与其天天想着念着,不如将它忘得干干净净。”

  “那开心的事不也忘记了么?”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一并了去也好!”

  “死亡是最好的忘记。”

  “忘记什么?。”

  “会腐朽的!”

  在黑暗中,不断私语的碎念似乎反复在轻响着,不知是谁在说着话,直到光驱尽了暗夜,话音也如梦中呓语般消散无踪........

  “这是在哪儿?”徐行睁开眼,顶上艳阳高照,边上是人流如织的街头,很是熟悉,但又相当模糊,人流擦身而过,却没有人朝他望上一眼,有人甚至从他身体穿过。

  “这是怎么回事?阿菁!你在哪儿?”徐行茫然四望,一阵深深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这是你脑海中的记忆!”校长突然出现在面前,虽然他仍然是那副可怕的形象,但周围的人群却没有一丝骚动。

  记忆?我这是在做梦么?徐行使劲揉了揉了眼,却无法醒来。

  “不用揉了,这虽然是个梦,但你是醒不过来的,除非我让你醒来。”校长摊了摊手,四处一望,微微笑道,“这应该就是你的家乡吧!”

  “是的!”这么一下子回到过去,徐行还真是不太习惯。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离开这里么?”校长看似随意地问道。

  徐行皱着眉,想了下,道:“我不想要过那种生活!”

  “不想过哪种生活?穷苦?平庸?无聊?孤单?还是没有希望?”

  “那种…”徐行突然语涩,他不想过的或许不是那种生活,而现在的生活又有何不同?亦是被人安排,由人摆布,却更加充满了危险,更加没有希望,而原先至少还可以平平安安过完卑微的一生。

  “若不放弃手中之有,又怎能握住更多梦想!”校长轻声说道,徐行微微点头。

  “是啊!改变总是源于人的梦想,或许我应该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校长突然换了问题。

  梦想?徐行现在最想要和阿菁团聚,而不是站在记忆的街头,去回答生活的本质这种无聊的问题。

  “你就没有自己的梦想么?或许我应该问你究竟想要什么,金钱?权势?力量?还是全都有?……”

  看着徐行一脸的迷茫,校长叹了口气。

  “许多人小时候会想成为创造神奇的科学家,成为遨游太空的宇航员,成为文采飞扬的大诗人,成为扶微济困的侠客,你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又是个徐行难以回答的问题。

  “看来现在要你回答这个问题为时尚早,不如我带你看看这个世界,到时你自然会有答案!”

  ........

  “芸芸众生,皆如蝼蚁,世人可怜,更多可恨!”校长施施然在人流中负手而行,一边漫声说道。

  “可怜?可恨?”徐行紧随着校长,只是脚有些用不上力。

  ……

  “你大概在想,或许我不应该那么刺激他,但我只是让你看到世人之心,并不是讨论我的处事原则。强欺弱,弱欺更弱……你再看这!”

  花花绿绿的钞票扬扬洒洒地落下。

  群丐蜂拥而上,以最快的速度在地上抢着钞票,没有抢到的便争相扭打起来,而桥头那些行人也冲了过来,加入了哄抢的行列。

  不知怎么地,地上的钞票越拣越多,人们也越来越疯狂。

  他们如野兽般俯在徐行脚边,在相互撕打,口手并用。

  “多么有趣!”校长平静地看着眼前情景。

  “越到后面越精彩!看看这个!”校长头一偏,周围的场景变成了一个大剧场。

  剧场里满是人,台上一群阿菁般大的孩子正在跳着欢快的舞蹈,彩绸飘扬,欢歌曼舞,一派喜庆。

  浓烟窜起。

  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逃命。

  火势的扩展极快,浓烟已经弥漫在各个角落,在大门处,人们挤成一团,争相踩踏,稚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徐行仿佛看到阿菁被推翻在地,伸着手向自己呼救,却被后面的人无情地淹没。

  ……

  “多么精彩的一幕!”校长轻轻鼓掌,脸上居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熊熊火焰迎面扑了过来,带来一片灼热,徐行闭上眼,流下眼泪。

  “你还想再看一些么?这样的东西,我这里有很多很多!”校长亲切地问道,他的语气十足像个恶魔。

  “怎么会是这样?”徐行突然抬起头问道。

  “为什么不是这样?!”校长淡淡地反问。

  “为什么是这样的?”徐行执着地问。

  “如果你可以活下来,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校长冷冷地甩给他一句话,转过身去,显得非常非常非常地不耐烦。

  ........

  徐行茫然四望,只觉得自己像飘在空气之中的浮尘,卑微无力,别说改变什么,就连自己下一刻将要去到何处都无从知晓。

  似乎空气中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

  “再说还有什么比生存还有意义的事?”

  “一切,都要在这个目标下进行……”

  我确定我听到了这句话,却不确定是否对我而说,更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我只想要找到自己……

  我想要知道我究竟是谁……

  我在生命中的意义……

  我终究会死去,如同所有生命一样,在消散之前,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秒,我要知道我是谁!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猛然炸了开来,无数的记忆自黑暗中以光速绽放如花,那一刻,如同每个生命最初形成般美丽,如同万物找到了最佳归处般自然!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着无数的经历,从小到大,大脑在不停地生长发育,无数细胞死去,无数细胞又长出来,如同落叶成泥,新芽又生。无论你看到什么,都有可能在自己的大脑里留下一份印迹,只是这份印迹或在岁月中被慢慢磨去,或被自己主动地封闭起来。

  人在社会中成长,只会用各式各样的虚拟自我掩饰本我的面目,随着慢慢长大,就连自己都忘记自己原来的面目,失去了一份纯真,只是这也是生物的无奈,先天转成后天,总需要适应社会才好生存,纯真自我也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可贵,就算觉得是宝贵之物,但在外界压力之下也不是那么难舍。

  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自小也在谎言中长大,无论这些谎言是对他好或坏,都在他的心灵上蒙上尘埃,妈妈说会永远保护他,可是当他长大时,父母都已经老去,当他为人父母,他的父母却已经没入尘土。

  为了美好的生活所说下的谎言是纯真的铠甲,只是每个人的天性不同,取利不同,若要一人好,另一人就不得好,这世间之事也是无奈。

  人虽然是万物之灵,但欲望却盛,奈何欲望往往大过能力,更大过环境的容忍,若是不能改变这种方式,最终也无非就是灭亡两字。

  只是这世间万千世人都有一份情怀,或为自己,或为他人,都不舍得割去,等到最后,无非也就是同生共死而已。

  在此之前,他就如同沉浸在一个极长极长的梦中无法苏醒,梦中记忆虽然有些凌乱,却是清晰无比,不知道是自己化身为他人后的真实生活,还是如观影看戏一般,只是入戏太深。

  自老爹说出这系统的运作初衷后,虽然很多疑问也能自圆其说,但更多真相仍然隐没在巨大的黑暗之中,或许只有重新活过来之后,才有能力解开谜团,找回自己。

  身体如同轻絮一般向上飘去,直到站在一片幽暗无光的空间之中,望着远方那个闪着无数微光的不规则球体,那上的星点明暗交错,有那么一刻,徐行似乎所有的亮光都将要灭去,却就在最黑暗的一刹那,在最微弱的那点星光还未褪去时,又有光芒亮起,一个又一个,三个五个,数十个,连成一片,……

  这就是我的大脑,这就是我的生命之光!

  “我知道了,我是我!”

  “我现在……是你!”

  突然之间,徐行睁开双眼,自己身如无物,悬空在一个空旷阴冷的房间当中,这里虽然没有光线,但在自己看来却是清清楚楚,靠墙一排铁柜,屋子中间隔着半米就是一张医用的轮床,每一个上面都放着一个黑色的尸袋,空气中充满着腐朽发臭的气味,这味道依附在这房间里已经很多年了,就算是强烈的消毒水也掩盖不去。

  在进入系统世界后,从来没有这种令人不快的气味,那么……

  这是现实世界么?

  可为什么自己可以这样看着周围的一切?

  太平间,这就是之间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似乎还发生了一些怪异的事,他往下看去,透过黑色的袋子,自己的身上穿着半套看似华丽却做工粗劣的西方贵族服装,之所以说是半套,因为没有**。

  徐行目光望向大门,门正被轻轻推开一条小缝,发出微弱的吱吱声,门外,两个明显温度高于这里的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在记忆中还存留过影像。

  隔着门,他却可以轻易看到她们紧张的表情,急促的心跳,扩张的血管……不同于这里的温暖体味……

  不仅仅是眼睛所对着的一切,而是以自己为中心的整个空间所有的一切,犹如思感抽离灵魂脱体而独立存在,又仿佛是化身为无数的摄像头放大了这一切,徐行完全明了身处何处,这所谓的看其实也只是被伪装成视觉传递来的信号,其实可能只是来自另一处的感知,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自己显然与之前不一样了。那时的自己虽然五感敏锐,但也不可能如现在一般有着洞悉一切的能力,这显然属于另一类的感知,综合了体视味嗅听之后拓展而出的另类能力,在这样的能力之下,世界将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模样吧!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徐行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优于周边的其他孩子,但这种差异顶多就是一个体能好苗子和普通人的距离,或许大人们会觉得这个孩子以后可以变成运动员拿个冠军什么的,就这么多,并没有大到让别人对他产生非人的感觉。

  第一个变化是进入地火岛之后,岛上严酷的训练方式,以死亡淘汰来激发所有成员的潜力让所有人都步入了另一种境界,但在这个小小的生存圈子里,被死神追逐的可怜虫们关心的只是自己能不能跑得比伙伴更快,横向比较的结果就是进步被忽略了,没有人会在意自己比外面世界的普通人强多少,因为那没有半点意义,普通人不会要他们的命,但同一个桌子吃饭的小伙伴下一刻就是对手。明显意识到这种变化是在出岛之后,当步入平凡的世界之时,看着人们的弱小才知道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只不过,这时的他仍然只会觉得自己只不过身处于人类体能的高处,巅峰肯定是谈不上的,他还是把自己归于人类的范畴。

  第二个变化就是这个升级,这种升级显然已经让他进入了真正的非人状态,如果说之前十年的训练是一种量变,现在就是质变。他很清楚普通人是不可能进入那个系统的,做梦随时可以,但联入系统绝对不是做一个梦那么简单,那也绝对不可能是梦境,那几乎就是老爹所说的一个神国,一个所谓的仙境,或许没那么可爱和美丽,他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引入这个地方,像爱丽丝钻进了兔子洞,却又努力回到了现实,当然,还不能说回到了现实,只能说他现在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将醒未醒的状态,需要有人来唤醒自己。

  对于空间细节的完全把握是一种非人能力的体现,如果这就是升级,那么,一定会有与之相匹配的身体变化,这种变化似乎就在自己假死的这一段时间内发生,或许是因为身体需要集中所有能量来用于改造,就像昆虫都有一个**的阶段,……

  他的目光慢慢沉到了皮肤之下,无数的脉络在肌肤间穿行,血管变得更小更细,更多更密,里面的血液如静水一般,却没有凝结,在血管之外,产生了无数微小的空洞,里面没有液体,只有空气,那些空洞加起来体积占到了身体的三分之一还要多,而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变小多少,皮肤上都是水,这应该是从自己体内排出来的吧!人体百分之七十是水,排出这么多水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可承受的,身体内的生理化学反应需要大量的水来进行交换排热,……

  身体上方的袋子内侧挂满了水珠,这像是经过了高温蒸烤之后又冷凝下来的水汽,那些水,应该来自体内,还有更多的水可能都通过袋子下方的破洞流掉了,这段时间死人比较多,袋子不够用,套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明显是二手货。

  在这段时间内,有可能自己经历了多次的高烧和低温,也可能是体内的免疫反应,这只是一种猜测,因为从医学上来说,把人体改造成这个样子很可能是微生物在起作用,可能是病毒,也可能是细菌或是真菌或是其它一些什么,但可能哪种都不是,虫子的**反应也只是由体内的激素作用,不过那本来就写在它们的基因里,自己会是哪一种情况?

  不管怎么样,如果确实还活着,快点醒来吧!这种不死不生的状态太令人厌烦了,更不用说有可能被突然当成没用的尸体被处理掉,那就太冤枉了,真要这样的话,就连校长那种没脸见人的家伙大概也会以头抢地吧!……

  尽管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过了很短的时间,但徐行仍然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让自己苏醒过来,这就和人在梦里想醒而不得的情况很相似,你以为你要醒来,你也努力让自己醒来,你用力掐自己打自己,其实也只是在脑子里活动几个脑细胞,除非你可以真正触动那一片代表真正意识的区域,重新来掌控身体,这才叫真正的苏醒。

  记得之前有那么一个片断,自己被唤醒过来,两个陌生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却像是没睡饱似地钻回袋子里,那简直像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诈尸,现在想来实在是莫名其妙,那一刻自己的身体到底归谁管理?

  正在徐行有些懊恼的下一刻,他发现门外有不寻常的动静。

  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做贼似地溜了进来,事实上,这个时间,看门人正在梦乡里畅游。

  “只要五分钟就好了!”诺娃低声说道,话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谎言和错误都有着非凡的生命力,你种下一个,它就会生根发芽,……

  没时间害怕了,快点进去,拿回衣服!

  诺娃觉得自己简直是着了魔,昨天拉着克里斯来和尸体拍照,莫名其妙地在太平间睡到了早上,在同学们面前丢脸了一整天,现在又拉着另一个小伙伴来到同样的地方。

  克里斯今天被派到另一个地方去,她不得不另找一个人来给自己帮手,夜探太平间这种事没有两个人是干不成的,安娜是自己的室友,美丽可爱,拥有超大条的神经网络,……

  虽然是个女孩,但作为同样的一个医学生,太平间和尸体倒也不太可怕,嗯,如果人多一点,光线充足一点……不管怎么样,衣服必须拿回来,且不说那破玩意好几百块呢!万一被人发现自己亵渎尸体,这事情可大可小,要么没人在意,要么自己被退学,医生的职业目标自然也实现不了,而且自己还贷着款!

  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紧张的情绪缓和一下。安娜在后面紧跟着她,手还抓着她的衣服下摆,冰冷的空气从腰下往上带起了一片寒粟子。

  “安娜,别拉着我的衣服。”诺娃手里拿着一支小手电,微弱的光照着这空间显得很恐怖。

  本来这太平间应该有应急灯的,不知什么时候这灯坏了也没修,不过很难说是有灯好还是没灯好,这里堆了几十具尸体,要是真看到了,其实还是挺吓人的。

  “我有点怕了,咱们回去吧!”另一个稍小的女生畏缩地拉了拉她的手臂。诺娃不喜欢这样,前面被拉着衣服时她就觉得很不自在,像是被怪物扯住似的,现在又来拉自己的手,那手指冰冰凉,摸得自己全身发冷。可要是不给她打打气,说不定这家伙真的会转身就跑回家钻被子里。

  “就在前面,要不是克里斯正好被派出去,我也不会带你过来。我给你看照片的时候,你不是挺感兴趣的么?咱们可是学医的,怎么能怕这个?!说出去很不职业啊!”诺娃的口气像是个心理医生。

  “会不会是吸血鬼?”

  “被咬一口然后变成吸血鬼,你要不要?”

  “不要!”安娜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不要吓人啊!”

  “要相信科学!吸血鬼僵尸什么的都只存在于小说之中!我们见到的尸体还少么?”诺娃边说边走,左拐右拐带着那个小女生安娜来到记忆中的位置。

  “是这个?”安娜用小手电左右照着,两边都是看起来相似的尸体袋,在推床上隆起,散发着阴郁的死气。

  “拉开看下!”诺娃咬咬牙,她知道不能指望安娜,只能飞快而粗鲁地把裹尸袋拉链拉开,看到脸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就拉上,“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你去看那个,见鬼,怎么不见了,千万别弄丢了……”诺娃嘴里嘟囔着,用这种方式驱散心中的恐惧。

  安娜小心地靠近一张床,那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裹尸袋,她屏住呼吸,好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一些,作为一个女生,她已经算是胆大的了,但和诺娃比起来,她简单像个容易受惊的小母鸡。那边诺娃已经检查了四五个,她还一个都没有打开,这里的气味她并不陌生,无法描述的腐败肉体的臭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作为医学专业的学生,她当然解剖过尸体,而且不只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闻起来简直让人窒息。

  我真应该戴个口罩来!安娜心想,抬头看到诺娃愤怒地向她打着手势,示意让她动作快一点。

  她伸出手,轻轻拉开一个袋子上的拉链,露出里面的脸,她拿着手电照了照,似乎一下就确定了。

  她把诺娃叫过来。

  “这个,是不是?”

  “是的。”

  大而空旷的房间里,一支小手电的微光远远不够,但如果集中在一个人的脸上,那也足够看清那个样子。

  “你怎么知道是他?”诺娃惊讶地问。

  “他身上还有你的戏服。而且脸,和照片上很像。”安娜有些畏缩地回答。

  “你看他像是死了么?”诺娃捏着尸体的下巴左看右看,很轻佻的样子,“不像吧!可惜,还不知道具体死因是什么,下次和杜桑医生说下争取参加尸检。”

  “很冷。”安娜用手在那个身体的几个关键部位摸了摸,惊讶说道,“怎么这么湿,不会是……开始腐败了吧?”

  “死这么多天了,冷是正常的,不冷才不正常!水……?昨天还没有,闻起来不像是尸液,不管那么多了,快点,别摸了,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我要还回去。下个月他们就要准备那部戏了,我还不回去就惨了,这套衣服好几百呢,我哪有那些钱。”

  “真恶心!那谁还敢穿?这湿湿的,我不敢碰!”

  “又不是我穿,有什么关系,亏你还是学医的,胆子这么小。”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尸袋打开,准备把这身体的衣服重新剥个精光,滴滴嗒嗒的水声在房间里响着格外吓人。

  “我来照,你来脱。”

  “呃!”

  “好漂亮的肌肉!”安娜双眼发光地摸了两把,“这是被冻硬的么?”似乎因为这死人长得还可以,她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

  “嗯,真可惜,啧!”诺娃用手电照了一下那张如石雕般的脸,还真是生动呢,连死了都还那么帅,唉,可惜还是死的!她想起曾经解剖过的那些尸体,想着这具身体不知道解剖起来是什么感觉,她用指甲在皮肤上轻轻划了一下,又冷又硬。

  先把上身抱着坐起来,把衣服脱了,挺费劲,那衣服真的显小。

  她把手电光移到安娜前面,照着那下身。

  “快点脱裤子。”接着把手电咬在嘴里,双手托起那身体的腰部,好让安娜把那裤子往下扯。

  “太紧了,十八世纪的紧身裤真讨厌,包得这么紧,咦!”安娜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诺娃听到安娜的声音,问道,拿起手电沿着她的手照了下去,发现安娜的手正停在男性的部位,而那紧身裤子已经拉到了大腿根上,将要露出的地方像是古罗马雕像上的那垂头向地的玩意,而安娜的手正好复在上面,似乎还有意地捏着。

  想不到平时看着文静的安娜也会这样,还骗说自己连初吻都没有过,诺娃轻轻笑了一下:“别玩了,快点。”

  “不是,这温度不对……”安娜突然浑身汗毛直立起来,不仅是因为她发现这尸体的温度开始升高,更因为她突然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而自己浑身一麻,僵直地不能动。就算勉强转动珠子看到诺娃也是一副木头人的表情。

  接着,一张雪白的脸伸到自己面前,两只发亮的眸子正好对着眼睛。安娜和诺娃觉得自己都要**了,那是一种浑身上下发飘的感觉,好吧,实际上真的**了,因为腿上凉凉的。真的是被吓到了,人在极度恐惧时身体总是会失控地排出一些液体。

  那张脸虽然仍然毫无表情,看在两人的眼里却突然生动起来,因为他开始说话了。

  “你很害怕,对不对?但你叫不出来,对不对?我可以让你重新说话,但你要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今天几号?”

  他手轻轻一挥,安娜刚要尖叫,突然想起刚才他的话,硬生生地把尖叫声缩了回去,差点岔了气。

  男人还在等着回答。

  “2001年,9月17号。”

  男子又转向诺娃:“今天几号?”

  “2001年,9月17号。”

  “诺娃?我们见过面对不对?”

  “啊?什么?有么?”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像是没好好预习被老师当堂抓起提问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那个叫克里斯的男生怎么没来?”男人又接着问道。

  诺娃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居然还知道克里斯,我是不是在做梦?

  看着男人盯着自己的眼睛似乎闪着冰冷的光,她不由自主地回答:“被派到现场去了,那边需要人。世贸那边,他可能在曼哈顿,布鲁克林大桥,我……我不确定……要不我现在去给他打个电话回来?”

  男人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她的幽默,倒是安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似乎想着这两人的真实关系。

  “为什么给我穿这种衣服?”男子皱着眉,“我还以为到了十八世纪!”他的语气里有些抱怨,这反倒让两人放松下来。

  “所以你问今天几号是么?”诺娃鼓起勇气反问道。

  “是的。为什么要来脱我的衣服?”男人瞟了她一眼问。

  “这个衣服是借来的。”诺娃期期艾艾地回答,她可没脸说拍照的事,万一惹了这个男人生气怎么办。

  男子用手指抬起诺娃的下巴,打量了一下,啧啧点点头:“长得不错。”又回头看看安娜,笑着说:“你也一样。”

  这情形太诡异了,两人的思维像生了锈一般,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简直像哭一样难看。

  虽然男人说的话像是普普通通的赞美,但里的环境实在是不搭,而且,……这本来是一个死人啊!死了好几天的尸体,再帅也是尸体,爬起来夸你漂亮又怎么样?你还能笑着表示感谢么?!

  安娜上下牙床碰个不停,好不容易整出一句话:“你要吃了我们么?”

  男子淡淡一笑,站下床来,把被脱到一半的裤子拉回上去,这是那种很显线条的裤子,所以很紧。他扭头看看四周,自言自语道:“人死了身体可真不值钱呢!刚才还听说有人要把我解剖掉……好险!这是真的回来了么?这味道,挺真实的……,如果从它那里来的话,肯定哪个家伙有这种经历,这东西它会喜欢?咦?”他的手在裆前掏了几下,表情显得很惊讶。

  死了这么多天,不但人都缩水了,连毛都掉没了,徐行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好在头发没掉,眉毛也好好的在脸上,反正能活着回来就是好事,他扭扭脖子,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像是刚起床的运动员,身体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空旷房间里显得格外恐怖。

  那半裸的身体在微光中似乎又变长了一点,特别是当他转过身面对女孩们时,高大的身躯似乎带着可怕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女孩们不敢抬眼睛和他对视,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那隆起的地方看了一眼,这地方往上就是那充满力量的各种肌肉块,事实上,这男子的身材简直就是完美,又充满力量,加上那俊美的相貌,毫无血色的肌肤,简直,简直不像是人类,不会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吧?!

  想到这里,两人心中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恐惧。

  男子低下头,看着她们,突然问道:“你们以为我是吸血鬼?”

  “不……不是么?”安娜结巴地问道,丝毫没意识到诺娃用力拉着她的手臂。

  完了,诺娃心想,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命通常都比较短,安娜,真不应该带你来啊!我这是怎么了?!

  果然,男子突然说道:“这几天死了不少人,现在外面应该还在统计死亡人数吧?”

  “嗯……是……是的。”

  “所以这时候再失踪两个人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对不对?”男子歪着头看着两个女孩。

  “求求你,请不要这么做!”诺娃和安娜一起恳求道。

  男子叹了口气,道:“可你们刚才已经侵犯过我的身体了,说吧,你们能拿出什么赔偿!”

  两人面色惨白,心中大乱,刚才有侵犯过他么?只是摸了几下,裤子也只脱了一半吧!再说你都已经是死人了……贞操什么的就别那么在意了吧?!更不用说你还是一个男人,男人也有贞操么?

  两人脑子里一万条论据挂着气球飘过,可惜刚想辩驳两句,看到男子的表情突然又觉得这种理由很无力,真理在强权面前脆弱得像纸巾一样。

  两人相视了几眼,决定还是采用哀兵战术,诺娃决定自己先来,她眼中挤出两点泪花,这点毫无难度,表演社团培训过,然后颤悠悠地说:“我没什么钱,上医学院靠的是学校的贷款,我还打着两份零工,还指着工作后快点把贷款还上。”

  “我也一样!”安娜赶紧说,这句也毫无难度。

  “而且我有八十岁的老奶奶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小弟弟要靠我抚养。”诺娃又飞快地说话,语气越发地哀婉可怜,心里却在想着如果更亮一点就好了,以自己的表演天赋,不错的相貌,丰富的脸部表情,肯定可以打动对方,可惜,这时候能展示的只有声音了,总不能打着手电往脸上照。

  “我也一样!”安娜马上补充一句,换来的是诺娃愤怒的眼神,不带这样的,我编了半天,你这就不动脑子地搬过去了?!

  男子仿佛根本不在意她们说什么,只是把安娜手中的衣服拿过来随手穿上。虽然两人很害怕,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男子连穿衣服的样子很特别,特别地快,快得根本看不清。

  “走吧!”

  “去……去哪里?”

  “你们住在哪里?”

  “我们在这附近有个小房间。”又是安娜,可诺娃已经无法再愤怒了,当然她其实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引狼入室是她脑子里浮出的一个念头。

  “地址!”

  安娜说出地址,徐行的脑中浮现出一个三维地图,那地方离这里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五百多米。

  “能不能让我们知道怎么称呼您?”安娜小心地问,试图套些近乎,社区防暴手册上有说过如果遇到坏人要以柔克刚同流合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拿下。

  “就叫我……大人”男子摸了摸下巴,这倒不是什么恶趣味,反正……这两女的把自己当成吸血鬼,那就当个大人吧,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名吧,徐行这个名字,也只对某些人有意义。

  安娜发出一声轻呼,刚走两步她就踢到一个铁床,差点摔倒,发出声响吓了诺娃一跳,你要不要这么快暴露意图啊!?外面那死胖子还在睡觉,你以为有点动静他就能抄起电话报警么?

  “对不起,我看不见……”安娜抱歉地说,忍痛地抽着气,她觉得自己的脚趾好疼,伸手去抹眼泪。

  诺娃知道安娜哭的样子很能打动人,某一次她在街上扭伤脚,一脸泪花的模样招来了周围两个街区的一百多个护花使者和七八辆警车。

  可现在……没灯啊!宝贝,你能不能别这么急着放大招?

  安娜可怜巴巴地看着前面的背影,接着那双发亮的眼睛转了过来,再接着她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被男子搂在腋下,双脚离开了地面,像只被抓起的小鸡,无力挣扎,只差悲鸣了,再看另一边,诺娃应该也是如此。

  因为初秋的缘故,并没有穿着很厚的衣服,上身只是一件黑色T恤,里面也只是比较薄的胸罩,自己的整个左乳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热量就直接透了进来,似乎直接引动了体内的什么反应,之前积累的那许多紧张情绪突然变成了另一种能量,以一种可怕的方式把自己推向某个十分尴尬的境地,她用力夹紧双腿,那里本来就已经因为**一片湿冷,现在却又开始发热。太丢脸了,安娜心里只有这个念头,说实话,这时候的她根本只想着上厕所!

  徐行感觉到两个手掌里都有一个软嫩温热的肉团,突然恶作剧地微微用劲,看着两个女孩惊慌的挣扎了一下,还有立刻升高的体温,和潮湿的汗液分泌,空气中多了四五种气味……好逼真……嗯,这才是鲜活的世界,我这是真的回来了?

  医院里的人其实不少,但以他的能力,带两个人毫无痕迹地走出门也不是什么难事,走直线的话就得跳墙了。他选择了从围墙跳出去,一路上如鬼魅一般带着两个女孩在阴影中穿行,来到了女孩们的住所,差不多有五十年历史的老式公寓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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