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人勿进
杨朔月家世显赫，撇开家里的产业不谈，他个人仅从事先锋医疗相关领域，得过很多知名的医疗奖项。
说他来加入娱乐圈，虽然颜绝对是过关的，但是总有种不务正业的感觉。
果然，杨朔月听见笑了，“小桦你还真的一点没变，就喜欢开玩笑。”
谁特么和你开玩笑了？
周桦懒散地瞥了他一眼，“我还有事儿，您自便？”
依旧挺不客气的，对于杨朔月这样的地位，骐骥娱乐的经营者——周桦的二叔——楚总都对其客客气气的，总不能让周桦这么一句一句的驳面子。
anni连忙笑着迎上来：“看来杨总和我们小周总是旧识，这就好办了，一会儿一起评审，应该也会很有默契吧！”
“高总已经在3号会议室了，要不我们一起过去？”
但周桦明显觉得杨朔月出现在这里很违和，看了看anni，“你和我过来一下。”
anni微笑对着杨朔月点点头，招呼别人带杨总先去，自己随着周桦去了电梯拐角的隐蔽处。
一到地儿，anni先开了口：“小周总，我知道您想问什么。”
周桦扬了扬下巴，用肢体动作示意他继续说。
anni：“早上临时接到的楚总通知，今天杨总也来旁观，但是您知道的，最近外面关于omega立法草案舆论导向对骐骥的股价冲击很严重，所以有一些特别的安排也是可以理解的。”
又是那个草案，本来气儿就不顺的周桦，这会儿更是有点烦，说话就和扛着火箭筒上阵地似的，开始隔空轰炸：“我家没钱了？需要他杨朔月来充大头？”
anni从这小爷16岁就看着他长大，算是半个长辈，“是，杨总虽然之前和您有些误会，但是在公司经营面前，还是利益为重。”
她补充：“况且，您和杨总那些……也都是小时候的误会了。”
想起来那些被杨朔月压着的日子就很不爽，什么都是“你杨哥哥功课多厉害”，“和杨哥哥多学着点不要总喜欢学艺术”，“多和你杨哥哥一起玩”，让周桦对这个男人的烦从小就刻进了骨子里，更何况后面还有一堆破烂事。
周桦突然没任何征兆地冒出来一句：“杨朔月分化成alpha了？”
anni被他这九转十八弯的思路问愣了，回过神来低声说：“beta。”
这次换周桦挑了挑眉头，“不是alpha？”
anni显然觉得这是一种私密话题，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对，小时候你们一起测体的时候，那次乌龙事件……哦，不是，我意思是说，他测出来是alpha，您测出来是omega，但是都不准确，毕竟是预测第二性征，联盟医务总署也说提前查体不可完全尽信。”
他们这边正说着，安全通道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用力砸在地上的声音。
刚好周桦和anni站的位置，只要拐出去一步，就可以看得见声源地的情况。
大概是那声音太刺耳，两个人不由得挪动了脚步。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了潘微微抱着手臂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对着沈漴耀武扬威地说：“你刚刚想和谁回消息呢，我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说着，他还在沈漴那已经支离破碎的手机上，用力踩了踩，然后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哎呀，不好意思，刚刚手滑，现在脚滑了呢！你要不要去和周少告状去啊？说我欺负你？哎呀，你不是可厉害了吗，让我已经落定的角色再加一轮筛选，你这么大能耐为什么还有一轮筛选呢？直接把我换掉你上啊！”
沈漴盯着那部手机，眸色逐渐冷下来，他刚刚是在给所谓“寂寞小甜心”回消息，只不过字刚打了一半，只在键盘上敲出“不用”俩字，就遇上了潘微微。
潘微微明显是带着一身怨毒而来，一来就劈手夺了他的手机，直接摔在地上。
看着零件从壳里蹦出来，手机四分五裂的像是受了什么酷刑，那碎成蜘蛛网的屏幕闪了闪，终于屏幕全黑了下来。
寿终正寝。
潘微微哼了一声：“妈的，抢老子的角色，你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了？”
人前那个娇滴滴软糯糯的omega，这会儿气势嚣张，叉着腰指着手机骂道：“老子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了，别以为我没办法收拾你，你要是再拎不清，下场就和你这个过时的破手机一样！”
他骂骂咧咧地，毕竟没有进过科班，也没上过几年学，初中毕业就出来捞金，除了学出一身油滑狡诈，过早地接触社会并没有让他养成良好的教养，对敢碰他的利益的人出手，什么招数都不觉得low。
“呵，你这破手机是什么古董，我摔了它都是给你面子！”
耳边都是潘微微聒噪的骂声，仗着这里四下无人，他愈发地肆无忌惮。
沈漴一直看着自己脚边的破碎手机。
这手机里有一个文件夹，藏了很多……东西……
额前的发丝遮住了眉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漴气场慢慢低了下来，那一身肃杀气像是逐渐升腾的寒霜，渐渐将他裹挟，就像是带着某种不可解释的力量，直接拉低了周围的气压。
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秒，一直沉默寡言的沈漴彻底变了。
他缓缓地抬起眼，眼中都是寒芒，盯着潘微微的时候，甚至有种要撕开猎物的杀气。
气势汹汹的潘微微一下怂了，打内心里觉得有点害怕，他真的觉得沈漴有可能会杀了他，这个人——好危险。
但转念一想，这里是骐骥娱乐，员工五千多人，他不觉得沈漴在这里能对他做点什么，于是壮着胆子仰着下巴，虚张声势起来。
“我告诉你，别吓唬我，这里没有人，你去和任何你说，说我潘微微欺负你，看看有没有人信？”
是啊，这里没有人。
潘微微就是这样作死。
也许是想给自己壮胆子，潘微微提高了几分音量：“很生气吗？你有我生气吗？别以为你争取到了这次机会就会有什么改变，我和周少关系匪浅，我俩有点儿什么事儿，你也不是没听说过。”
这一次，沈漴的目光像是拖刀似的拖到潘微微脸上，周身气质像是刀锋出鞘，要见血封喉。
“你和周桦，什么事？”
怎么越来越吓人了，潘微微缩了缩脖子，还在死鸭子嘴硬：“还能是什么事儿，我告诉你，我和周少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用我多说你就理解了吧？你是斗不过我的！”
沈漴：“你缠他？”
这话像是问绞刑犯最后的临终遗言，潘微微梗着脖子排除自己脑海里的臆想，“周少很喜欢我！夸我……夸我床上功夫了得！”
周桦和anni：“……”
当事人就在五步外，但是潘微微并无所觉，还在替自己找场子：“我要是你就乖乖认错，然后快点滚，不要来参加这个试镜，不然我和周少一说，你连以后的饭碗都没了。”
沈漴略侧过身，朝潘微微踏出一步，带着一身的冷肃与肃杀。
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但总觉得潘微微很危险。
却不想沈漴一抬眸看见了楼梯拐角的周桦，怔了怔，一身肃杀之气消弭无踪，可那一眼足以一刀捅死人的眼神却在瞬间没有藏住，被正对面的周桦看见。
“……”
潘微微还以为是自己的恫吓起到作用，连忙乘胜追击：“怕了吧，哼，知道怕了就好，还不道歉？”
“你摔了别人手机，还让他给你道歉？”
周桦的声音斜刺里响起来，带着点儿啼笑皆非和讥讽，“你可比我都嚣张啊！”
潘微微听见这声音，觉得从脚底板升腾起一股凉意，他僵硬地转回头，果然看见了最不想被撞见的人，于是慌张地扯出了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周……周少，还有anni姐……刚刚我和沈漴闹着玩儿的，哈哈，我们……试戏之前找感觉呢。”
这简直是骗鬼的话，他们一会试镜三场，都是陈心在的一些片段，古装戏份里可没有摔手机这一项。
周桦冷笑：“刚刚是新的飞页？谁给你潘微微单独写的词？给我说说是哪个编剧，我立刻炒了他。”
炒了他这三个字，吓得潘微微几乎给周少跪下了。
以周少的能力，别说让他从娱乐圈消失了，就算是让他从新星联盟消失，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周少……周少我错了，”潘微微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刚刚就是闹着玩的，我我……”
他立刻转向沈漴：“沈哥，我错了，我刚刚和你闹过了，这样吧，我给你赔一部手机，不，三部，你别和我一般计较，原谅我吧！”
说哭就哭，周桦乐了：“你要是正经拍戏演技也这么好，也就没有这再一轮的试镜了。”
anni恨铁不成钢地白了潘微微一眼，拿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今天这轮试镜，虽然是公司安排的，但是这部剧骐骥娱乐投了真金白银下去，陈心在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角色，公司冒不起这个风险，谨慎选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是公司新签的艺人，但却是娱乐圈的老人了，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潘微微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眼泪和拧开自来水龙头似的，可是他这样的娇弱，并没有引起在场人的同情。
周桦眉头皱着，转身就要走。
潘微微这次也顾不上任何形象可言，一下就扑上来，抱住了周桦的手臂：“周少，您……您和程少不是都挺喜欢办派对叫我吗，你们不是觉得我……挺好玩的吗……您别生我气了，我知道错了……”
他胡言乱语的，就是抱着周桦不松手，周桦烦的不行，心里对这样的乱扣帽子行为更是不爽。
周桦甩开他的手，嫌脏似的甩了甩胳膊。
“你自己摸摸自己颈后，谁给你的临时标记，业务部的刘总监？投资方的安董？还是——风语娱乐的王总？”
风语娱乐四个字是被咬了重音的，对于风语一再挖角骐骥娱乐，两家已经形成了势如水火的对立局面，和风语娱乐的人勾搭，摆明了就是吃里扒外不安好心。
潘微微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哭得妆都花了的脸扬着，“周少，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
周桦瞥了一眼沈漴，发现沈漴脸色也不好看，最终看了一眼anni：“违约金，从我账上划，让他走。”
anni点点头，挡在潘微微和周桦之间，拿出了工作里那股干练劲，一副公事公办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模样，“潘微微，你一会儿和带你的经纪人来一趟我办公室，我们商量一下和平解约的问题。”
周桦烦躁地朝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劈手抓住沈漴的手腕，拉着就朝外走。
晨光曦煦，一片暖黄笼罩了两人，给他们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芒。
脚踏大理石地面的哒哒声，踩碎了刚刚的一地鸡毛，竟然愈出几分时光静谧，安静浅淡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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