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晚宴上正播放着公益号召的纪录片，第一轮慈善拍卖即将开始。
江忆安打起算盘，再次确认；“纪末南，你真愿意听我的？”
已经上了同一条船，岂有不听的道理：“听，今天江老师说什么我做什么。”
“如果我不按照原定的方法做呢？”江忆安带着有些狡黠的笑意看向纪末南。
纪末南斟酌了一会儿，笃定的眼神回馈着：“江老师，我信你。”
他顿了顿，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况且，慈善晚宴应该有他本身的意义。明明我自己乱得一团糟，此刻却只觉见不得他人的苦难，成就成，不成算了。就当好好做慈善了，翻身不成我认了。”
江忆安十分满意他的回答，终于也下定了自己的决心：“socool，那就planb。”
“什么planb？”纪末南好奇死了，简直云里雾里。
“没什么，送你份大礼。”说着，江忆安便将背后的画轴递给了纪末南。
“这是什么？”纪末南审视着眼前的画轴，看起来像个古董。
“云间大师的《秋风鹳鹆图》，清朝的。”江忆安开口。
“什么意思？”
“没什么，第二轮嘉宾现场拍卖，你拿这幅上去拍。”
说这话的军师云淡风轻，可在纪末南看来，也太怪异了。一幅价值不菲的画就交给了自己。让自己拿上去拍？用自己的名号吗？
“我拿上去拍？拿你的东西上去拍卖，不合适吧？”
纪末南确实想美了，当然不是为了他。
这本就是江忆安姥爷托付的遗愿。
江忆安母家是书香世家，留下的字画不计其数。临终前就曾交代过外孙，让他回国以后将全部画作适时拍卖出去，再将拍来的善款全数捐出。
对于江忆安来说，以谁的名义拍卖并不重要，只要能用作公益，就已足够。况且，他暂时不能以自己的名义捐出，风险太大。
只能说纪末南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得遇江忆安。
江忆安解释：“没想着便宜你，放心吧。我只当和你做个交易，提前将画作卖给你。作为交换条件，慈善捐款环节，你至少要再多捐三百万以上，当替我捐了。”
“行，你说多少就多少。”三五百万倒是没问题，不过在娱乐圈赚的钱他早就赔了个底掉，看来唯有用家里给的私房小金库贴补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机会是留给家里有准备的人。
不过纪末南还有一事不解，他上去拍卖这个好像和咸鱼翻身并没多大关系。开口问道：“可是拍了这幅图又会怎样？”
“大鱼会来找你。”江忆安给出回答。
大鱼？行吧，纪末南倒要看看是多大的鱼。
第一部分慈善拍卖环节结束，纪末南并未参与。
中场环节几项表演节目使得气氛热烈起来。
第二部分嘉宾现场明星义卖正式开始。
各个明星的义卖品其实毫无新意，不过尔尔。有拍卖收藏已久的箱包首饰的，有拍卖自己专辑cd签名照的，有些大热演员将自己的戏服进行拍卖。
江忆安知道时机到了，探出身子前倾到纪末南耳侧，小声交代了几句。纪末南一一记下，拿着画作向台上走去。
站在台上的纪末捋了捋思路，按照江忆安的交代开口：“一年前幸得一幅画作，我是不懂欣赏之人，正巧今日赶上慈善晚宴。俗话说”
俗话说什么来着？完了，刚刚江忆安交代的话术全忘了。这个人，非要咬文嚼字，能怪他吗？他平时记台词都要努力连夜背诵的，一次性怎么可能记牢。
他紧张地盯着台下，望向江忆安。心说乱编吧，编个差不离也应该没事吧？
“那个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啊对，好马配好鞍，这幅云间大师的《秋风鹳鹆图》应该属于真正懂他的人，所以今天我打算捐出去，成全两桩美事。一是能得欣赏喜爱之人保存，二是将拍得全部善款捐助aed自动体外除颤器设施。”
如江忆安预料，台下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纪末南的义卖物一出，将此环节推入了高峰。
此画作最终以320万元成交，落入一位大导之手。拍得画作的这位赵导曾获评过《时代周刊》中“影响世界一百人”的殊荣，国内外大小奖项拿到手软。
没等纪末南回过神，主持人与其对话，“感谢纪先生的慷慨捐助，所以为什么会选择aed设施项目呢？”
当然是江忆安让他选的呗。不过现在他想说的也是心里话：“我热爱体育运动，每当我跑步的时候都会想，不正确的跑步方法会造成一些不可磨灭的损伤。
并且，我国的心源性猝死事件居高不下，很多特殊情况离我们并不遥远。在黄金救援时间内，我希望周边能有aed设施来帮助人们尽可能的挽回生命。”
江忆安在台下满意的看着纪末南，话术可能并不完美，但总体表现倒也没出什么岔子不算太傻帽，起码胜在真诚。
回到座位上的纪末南长吁一口气，紧张问道：“我表现还行吧？我靠，那个鸟鸟图真那么值钱啊？你行啊你，这算不算一箭双雕？大导演是不是注意到我了？最重要的是这个aed捐款我觉得非常值得，我们算做了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鸟鸟图，江忆安想收回刚刚说他不那么傻的想法。
而且，这是一箭三雕，不是双雕。不过他不准备告诉纪末南，只泼了一盆冷水：“你有什么可以被注意的地方？脑子吗？”
还是要鼓励的，接着江忆安补充了句：“赵导着急了，拍卖比我预估的多加了20万，做得好。”
纪末南头一次头脑清晰：“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这幅画会落入他手？为什么？”
“因为我看过他的资料，有次采访拍摄时，有几秒带到了他办公桌后的背景，那里挂了一幅唐伯虎的《枯槎鹳鹆图》，是仿品。明知仿品还放在背后，看来应该是喜欢的紧。所以他是知道这幅云间大师的《秋风鹳鹆图》的，这幅是画作颇有当年唐寅之风，况且还是真品，我估计他会拍。”
江忆安的估计是谦虚，可纪末南听不出来：“那要不拍怎么办呢？”
江忆安懒得理，又开始交代其他：“等等赵导会过来和你聊天。你只需要告诉他，相比于大家都爱的那几部拿奖作品，你更喜欢《茉莉》和《霜之门》。如果问你为什么，你就答不知道，说不上来，就说有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像梦一样。”
“好，那你说他会找我拍戏吗？”纪末南异想天开。
江忆安一盆冷水：“当然不会，他只是喜欢字画，不是脑子不好。”
？
这话说的可真是顶呱呱，军师菩萨真是好狠的心。纪末南有些气馁：“那他又不会找我拍戏，你还特意献出画作给他干嘛。”
江忆安笑道：“他来找你道谢，众人都会看在眼里。和你聊的时间越长，外界越会以为他非常欣赏你，有可能钦定你。能得他所青眼，那其他路就走宽了。借势懂吗？”
懂了，就狗仗没等说完，赵导过来了，江忆安果然料事如神。
“小纪，谢谢你啊。圆了我多年的心愿，想不到《秋风鹳鹆图》竟然在你这里。”赵导得了画作心情大好，鼓励式的拍了拍纪末南的肩膀。
纪末南敬上一杯酒，开始胡诌：“不客气，好马配好鞍，这种艺术品自然是要落入赏识之人手里的，噢对了赵导，你的获奖作品我不喜欢。”
赵导脸色微变，有些愠怒。
纪末南也自觉大喘气过甚，立马找补：“我的意思是，相比那些获奖作品，我更喜欢《茉莉》和《霜之门》。”
赵导随即来了兴趣，询问起为何喜欢这两部作品。
“我我说不上来，有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吧，像做梦一样，就是特别喜欢。”
真说道个一二三，肯定露馅儿。这样的回答才最完美，符合他的人设。
谁料赵导有些止不住情绪：“这两部意识流的作品，很少有人喜欢，都觉得枯燥。想不到你却有所感悟，这两部都源于一场梦，是献给我逝去的真情，愿我的缪斯永不消亡。”
纪末南好像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安慰道：“节节哀顺变？”想着是否要安慰一下，便上前和赵导拥抱。赵导也愣了，抱就抱吧，敬消失的情怀。
这一场面，被周边众人观去。
内心不免有了无限遐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赵导走后，纪末南把江忆安拽到一边，拉着对方的手臂开始说小话：“靠，我好像明白了。赵导初恋死了对不对？所以你才让我说那两部作品的？”
江忆安都懵了，回问：“我什么时候说他初恋死了？”
“那他跟我说什么献给缪斯，真情永不消亡的，就是死了初恋了。”
江忆安满脸黑线：“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缪斯是说他的情怀，他的理想，他的天马行空。”
“啊？”
江忆安恨不得弹他一个脑瓜崩：“他之所以喜欢那两部作品，是因为那个时候不用考虑商业因素，拍得天马行空没有掣肘。不像那些获奖的片子，虽然聚焦于社会，但或多或少在题材和旋律上都掺杂了商业因素。他跟你悼念理想初心呢，你没跟他乱说什么吧？”
“我我让他节哀顺变。”
行吧，江忆安也是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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