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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佳期也许如梦


  

  一口气忙到晚上七点多,张行这才感觉肚子饿了,咕咕直叫。

  余小小在一家改装车俱乐部找到工作,住进宿舍,周末才得一见。“可惜了,晚上吃不到小小亲手做的大餐了。”张行不由得一阵惋惜。

  “怎么你们俩还没走?”张行看见方宜家和卫晓宇在前台沙发上聊天。

  “等你呗。老大,我们商量过了,你得单独请我们吃一餐才对。”卫晓宇冲他眨眼。

  张行摸摸自己的肚皮,反正自己也饿了,回家也是冷灶,不如在外面吃了再回家。

  “好呀。你们俩想吃啥?”张行笑问。

  “晓宇说要吃烤鱼。”方宜家和卫晓宇对视一眼,笑着说:“晓宇说公司附近就有一家冰火世家,烤鱼是一等一的般。”

  张行看向卫晓宇,哈哈一笑,“妖孽,带路。”

  卫晓宇看着方宜家,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张致啊!”

  张行也感觉有点奇怪,问:“宜家,你怎么才坐下来就东张期望?”

  方宜家不好意思地望着他们两个,“不好意思啊。我总感觉有人跟踪我们似的,有点怪怪的感觉。”

  “屁咧!”卫晓宇给她满上啤酒,“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怕它作甚,杯莫停,不醉不归!”

  张行向卫晓宇翘起大拇指,“江湖儿女,正当如此。来,我们先干了这杯!”

  卫晓宇一饮而尽,用手背随意地擦去嘴角的残酒,“老大你来了,我的春天就来了,市场部的春天就来了。”

  张行笑道:“你说得未免太夸张了吧。”

  方宜家说:“我觉得晓宇说得一点都不夸张。牛头怪还在得时候,晓宇他们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此话怎讲?”

  “牛头怪脾气暴躁,每天都对属下发火,骂得很难听。”

  “你是说杨宇堂,调到杭州的那个杨宇堂?”

  卫晓宇说:“可不就是?一天不骂人日子就过不下去,大家都受够了他,都有人打算打辞职报告了。”

  方宜家表示赞同,“张行,你要是晚几天到,八成就有人要打辞职报告了。”

  张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大杨被调走未必就是因为得罪了品牌部的那只“母老虎”,本身管理水平也是很大的问题。

  卫晓宇用力拍在他肩上,“老大,你在想什么呢?想余小小姐姐吗?”

  方宜家神色一片黯然,“我们祝张行和余小小姐姐白头偕老,百子千孙,百花齐放!干杯!”

  卫晓宇按下她的酒杯,“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慢点,一点一点地喝。”

  “小小一般周末才回家,我见她比见你们要难。”

  卫晓宇问:“却是为何?”

  “听她说,在一家改装车俱乐部找到工作,待遇还不错,就是离家有点远,要住宿舍。”

  卫晓宇哈哈笑道:“那禽兽你岂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方宜家喝了几杯还不尽兴,又给自己满满地斟上,“一个人睡也挺好。我也经常一个人睡呢!”

  卫晓宇突然问:“宜家,你在临海有亲戚吗?怎么有时候不见你睡宿舍里?”

  方宜家脸红红的,眼神已然迷离。她摇摇头,“我没有亲戚,但是我有房子啊,是我自己挣来的!”

  “哪有啊?”卫晓宇奇怪地说,“咱俩日出晚归,经常腻在一起,没见你挣什么钱买房子啊!”

  张行说:“她喝多了,也许是家里给的钱买的。”

  卫晓宇摇摇头:“禽兽,她家经济条件不太好。没这个可能性。”

  张行略一怔,随即微笑道:“嗨,也许她喝醉了在说胡话呢!吃烤鱼、喝啤酒才是今晚的主题,再来!”

  一旁的方宜家显然已经全然醉倒,躺在软椅上睡着了。

  卫晓宇打了一个饱嗝,肆无忌惮地对着张行吐气,“她睡着了,接下来我做你的对手,谁不喝谁是乌龟王八蛋。”

  张行顿时激起雄心,岂能输给一个女孩子家。

  “怕你呀!爬山爬不过你我认了,喝酒你必输。干杯!”

  看来女人在喝酒一道上,大抵是不如男人。豪情如卫晓宇者,此刻也乖得跟一只波斯猫一样,趴在桌面上醉语笑看他。

  张行摸摸索索地站直身子,心知这状态决计是没办法开车回家了,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呢。

  “您好,老板。优惠价168元,这是您的停车券。”一个身穿制服的女服务员恭敬地递上账单。

  张行熟练地买了单,开口问道:“这附近有酒店吗?”

  “有的,本店出门左拐,走200米就有一家酒店。”

  “谢了。”

  张行熟练地将方宜家背在肩上,然后拍了拍半醒半醉的卫晓宇,“走了啊,妖孽。”

  “禽兽,快点带路。”

  还好,卫晓宇虽然醉了,毕竟还能自己走路。要不然,两个全醉了得女孩子岂是好对付的?

  张行熟练地开了两间房。他先开了506房的门,又把卫晓宇扶进门。

  “晓宇,你们俩早点睡啊。我就在隔壁,有问题也别找我。我走了,晚安!”

  吩咐完,张行正待离开,发觉有人拽住自己的衣角。

  方宜家发出梦呓,“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张行和卫晓宇对视一眼,以为她会说什么,哪知道她往床上一倒,瞬即微鼾声响起。他只好用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方宜家的手指,没想到抓得死紧死紧的,好不容易一松开又立马被抓上,嘴中还是念叨那句“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几番较量都没有成功,张行只好放弃了,就近靠着床头坐下。不一会儿,困意如大山般压来,张行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床头上沉沉睡去。

  方宜家醉得最厉害,但此刻她却是第一个醒来的人。

  她环顾四周,发现卫晓宇弓成虾米状蜷缩在床上,不禁微笑出声,“没想到你的鼾声比张行的还响,真是猪头。”转头再看张行,清晨的阳光从半掩着的窗户透射进来,一束暖阳正好打在张行的眉毛上,“没想到他的侧面跟雕塑一样好看,我且去逗逗他。”她猫着腰凑近了张行的脸,从他下巴上的短须吹气到眉毛,没想到才吹到鼻子就把张行弄醒了。两人一时竟僵在当地。

  “你!干嘛?”张行略带慌张,瞪大眼睛问她。

  那边厢的卫晓宇也醒了,正好看见他们俩正保持着的奇怪姿势,忍不住惊诧到:“你们!干嘛?”方宜家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来,“喂喂喂,你们干嘛大惊小怪,我想数数这家伙有几根胡子而已。”说完,她光着脚丫进了洗手间,将门关上。

  张行对卫晓宇耸耸肩,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姿势。

  在张行的主持下,山河地产市场部的面貌焕然一新,大家的工作劲头显然比以前高多了,好点子一个接一个。

  张行很满意大家的工作,看着桌面上堆着的几份企划案,心想:“一个人再怎么能干,也比不上会带着大家一起干。这些下属明明都很聪明,又愿意踏实苦干,未来必然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才。”

  正在感叹间,有人敲门,是HR的苏见。

  “前几天品牌部的江经理出差了,今天正好回来了。张行,你能不能在山河地产一路畅通地走下去,她可是一个关键人物哦。跟我来吧!”

  张行不敢马虎,赶紧整了整西装,将领带重新系好。

  “是你?”张行不自觉地张大嘴。

  这世界还真小。

  苏见笑道:“原来张经理和江经理是熟人啊!那我就不耽误你们老朋友聊天了。”说完,苏见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江春柔不太高兴地看着苏见,“我们只是见过,不是什么老朋友。”

  “哦,好,我知道了。”苏见似逃难一般地离开。

  张行略感尴尬,心里暗骂老于一千遍。

  “欢迎加入。”江春柔伸出手。

  “还请多多指教。”张行忙不迭伸出手,“那次多亏你提醒我,要不中午我请你吃个便餐?”

  “不行。”江春柔拒绝了。

  张行喉咙里自行咽下一口口水,心想这也太尴尬了,拒绝人也太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的意思是中午我有事,以后再说。”

  江春柔说完就坐回办公椅,问:“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呃...没事,没事。”张行也跟苏见一样,逃一般地离开。

  出了门,他才发现苏见并没有离开,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吃瘪了吧!”苏见满脸堆笑。

  “你小子真阴险,自己逃得蛮快的。”张行忍不住向他抱怨。

  苏见把张行带到吸烟区,左右看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张行,你初到山河,作为哥们我跟你说说山河四大奇葩的传说吧!”

  张行正抽着烟呢,这句话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将烟头掐灭了,“我洗耳恭听,苏兄请讲。”

  “神龙见首不见尾,三伏亦寒冰美人,插科打诨老尤条,见人就咬牛头怪。”

  张行听得有点云端雾里,“还请苏兄明示。”

  “神龙见首不见尾,意思是说山河地产的老板曲一龙,因为他几乎不来办公室,大部分员工都没见过老板的样子。插科打诨老尤条,是说行政部经理有尤达高,外号‘油炸糕’,出了名地会圆场、说废话和打太极;见人就咬牛头怪,就是你的前任啰,杨宇堂,脾气暴躁,生人勿近。”

  张行忍不住频频点头,“你们大公司的人就是会玩,这都能编成段子来唱了。照你的逻辑,我想‘三伏亦寒冰美人’,一定就是我们刚刚所见的,品牌部经理江春柔。”

  “聪明,一点就透!”苏见忍不住对他打了一个响指,说:“江经理是我们老板的儿媳妇,隐隐然她才是我们山河的当家人啊。”

  张行“哈哈”笑道:“她强任她强,明月照山岗,我自一口真气足。咱们都是出来做事的,怕甚?”

  “话虽如此,但公司一大,各种人际关系都变得复杂起来。总之,小心为上!”

  张行突然想起一事,说:“苏兄,你老实交代,当初是谁把我诳来的?”

  苏见摇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汪总让我照办而已。不过看起来你跟汪总也没什么交集,这事我看蹊跷。”

  “好了,我把今天短会的内容重述一下。任务一旦下达,坚决执行下去,有问题现在就提出来。王迅,关于江岸春晓,我们已经打算请著名影视红星陶千树为项目站台,你跟对方经纪团队加紧对接,务必将行程的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在内。晓岚,你将元旦前的客户答谢会方案起个头,下周一给我,回头我们再碰几次。陈郁,公司明年中期在南京玄武区有一个重点项目,你务必对这个区域的潜在客户情况摸个底,方便我们开展项目定位。由于这个项目处于南京古城区,文化氛围浓厚,你抽空和晓岚仔细研究一下如何开展文化营销的问题。其他人,根据正常工作计划,及时推进工作。就这样,散会!”

  大家一哄而散,张行收拾好文件夹,向会议室门口走过去。

  “很精彩,效率也高。”

  “江经理过奖了,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我来是通知你,我部门对你部门关于‘江岸春晓’项目的总体营销方案非常满意,只是有一些小意见。我在原稿上都标注好了,还给你。”

  张行接过来,用眼角瞄了瞄。嘿!看来这绝对不止是“小”意见,到处都是涂改的痕迹。

  张行点点头,“江经理,你们看得仔细,改得也很认真,我们还得向贵部门多多学习啊。”

  “虚伪。”江春柔低声道。

  跟上次一样,张行又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如果说卫晓宇说话是唇枪舌剑,那江春柔说话简直是毁天灭地了。

  “等等!”张行一个健步,走到了江春柔前面,“这样的,我在南非出差的老同学给我带了一些当地的咖啡台,虽然并不珍贵但也是稀有之物,我让晓宇给你拿一罐吧。”

  江春柔一抬头,扬着眉毛说道:“免了,我懒得煮咖啡。再说,我一向只喝花神的美式咖啡。”

  张行没想到,在这一点上他们还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他微微一笑,“真巧啊,我也特喜欢喝花神的美式咖啡。”

  “你说完了吗?借过一下。”

  张行讪讪地让开路,心中已然万马奔腾。

  张行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将起来。

  “小小,不求人同志有事相约,少不得我得出去跟他碰碰面。午饭,你看...”

  余小小伸了一个懒腰,“切,本小姐有大把的人排队请我吃饭。你去吧,正好下午我跟几个姐妹出去逛逛街。”

  张行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夫纲不振啊,小丫头都翻身做了主人。”

  余小小抓住他的手,笑道:“死开啦,本小姐要敷面膜。”

  张行索性从背后环住她的纤腰,双手覆上胸部,寻到她的双唇,轻轻印上一记。

  “过了11月,你就是我张某人的未婚妻了。以后都别想反悔了。”

  余小小双手也覆在他的手背上,笑道:“只要你把30个宾客召集齐了,本小姐绝不反悔。下嫁就下嫁啰,人背不能怪命苦嘛。”

  张行微微一笑,心想,咱们亲也亲过了,睡也睡过了,还怕你不到碗里来?

  张行打了一个响指,“小珊,照例。”

  女侍者对他甜甜一笑,夹着托盘去了。

  莫求仁忍不住嗟叹,“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不求人同志,你这话是唱哪出戏呢。”

  “难道不是吗?我学业不比你差,样子不比你挫,收入不比你少,咋小姑娘们都不对我笑啊?”

  “屁咧,你早早就把本班的班花泡到手,又进了规划局这种油水部门,爱□□业双丰收,这会反过来消遣洒家。不厚道,不厚道。”

  “是啊,我是泡到了班花,但是你当年跑到了校花。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张行明明听到了,却假装没听见。这时候正好咖啡送到,张行突然哈哈一笑,“小珊,你今天唇红齿白,面带桃花,搞不好最近有桃花运哦。”

  女侍者小珊和张行相熟多年,自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张大哥,我要是走桃花运啊,第一个就把你供起来,天天给你烧香。”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张行回头问道:“不求人同志,你刚才说啥了?”

  莫求仁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说话,“没说啥啊。噢!我想起来了,郁芳说你有空到咱家来,她给你做几个好菜尝尝。”

  “言归正传,不求人同志,今天找我来是?”

  “赤朗山项目出事了。”

  “不是吧,才打好地基,地上还没起几层呢!”

  “项目工地发生脚手架断裂事故,当时在上面作业的公邮一共7人,3死4伤。”

  “这是怎么搞的?”

  “嗨,还不是总包转分包,分包再分包惹的祸。这些工友们上架前都没做过上架培训,而且,据说脚手架供应商问题也不小,不在本市合格供应商行列之中。”

  张行一顿脚,忍不住骂出声来,“曲子善和季东楼也太不是东西了,安全施工重于泰山,他们居然在这里抠钱!”

  莫求仁叹道:“他们已经往上报了,说是1死5轻伤,私下里解决了家属纠纷。”

  张行点头,苦笑道:“志东公司最多也就是通报批评了事,施工还得继续?”

  “那还用说?”

  “我们手上没有硬通货,告不倒他们。”

  “兄弟,收手吧!我们都是为稻粱谋的小小生民,何必跟本市的权贵们斗?”

  “直觉告诉我,上次我被人陷害,差点入狱,就是他们的杰作。”张行恨恨地说:“他们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卫晓宇在床上连翻了几个滚,口里念念有词,“好无聊,求男友。求男友,好无聊。”

  方宜家从上铺探出头,笑道:“你卫晓宇在本校也算是数得着的美女了,情书收了一大堆,全让你付之一炬。这会抱怨啥呢?”

  卫晓宇一个激灵,打坐起来,“我说某人,那天早上你跟禽兽同志搞七捻八的,是不是偷偷亲上了?”

  方宜家脸刷的红了,“哪里有?再者说,张行和小小姐姐都要订婚了。”

  卫晓宇顺着床架爬上来,“那你是真的数胡须啰。多少根?”

  “七八十根吧,也许还多一点。你想知道,你们就在一个办公室,改天你摁住他的脑袋,用计算器一个个地数呗。”

  “我看那个经常找你的那个师兄,人看起来蛮忠厚老实的,你不考虑一下?”

  方宜家眼睛转了转,“你是说周恒师兄?他就是我的老乡而已,你别想多了。”

  “你不喜欢人家也别吊着人家嘛”,卫晓宇又回到下铺打滚。

  “看你说的。老乡在一起吃个饭,谁吊着谁啊!”方宜家懒得理她。

  “嘟”,手机微信响了,方宜家拿起来一看,一个叫“阿奇”的人申请加她。不会是二妹阿奇吧?方宜家决定添加为好友再说。

  “嘟嘟嘟”,对方嗖嗖嗖传来三张照片。方宜家一看,差点背过气,顿时倒在床上。

  下铺的卫晓宇问:“怎么还没睡够?”

  “嘟”,又是一条微信信息:“我本求财,1000元,当面交易。下午5点,广泽路KFC见,不许带人。”

  卫晓宇突然把头探上来,“什么信息啊,响个不停?让我看看。”说完她凑着头就过来了。

  方宜家立即将手机关了,藏在身后,脸上带着很不自然的笑容。

  她跳下床,穿好衣服,“我有事,晚饭不跟你吃了。”

  看着方宜家瞬间消失的身影,卫晓宇笑道:“神色这么慌张,八成是会情郎去了。唉,好无聊,求男友。”她又倒在床上滚上了。

  方宜家战战兢兢地走进KFC,抱着手提包,用警觉的眼光扫描所有用餐的客人。里间突然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客人伸手示意,让她过去。

  方宜家这才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是曲子善。

  “方小姐居然是我老婆的个人助理,果然美丽又大方。”曲子善很伪善地笑道。

  “这是1000块钱,快把原始照片删掉。”方宜家不想跟他废话。

  “方小姐,方同学,你怎么说也算是大学生,为何这里——这么不开窍?”曲子善举起右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方转了几个圈。

  方宜家这才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曲子善身为酒店高管,又是富豪子弟,何时缺过钱?她一声冷笑:“你休想占我的便宜,我不是那种人。”

  “你不是哪种人?”曲子善显然是被方宜家给蠢哭了。

  “我...”方宜家一时语塞。

  “我找了私家侦探调查过你,你的小九九我早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大学生,却干着做老男人二奶的肮脏勾当,现在还好意思说‘我不是那种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曲子善很轻蔑地一笑。

  “你为什么要调查我!这些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方宜家胸脯起伏不定,情绪相当激动。

  曲子善此刻反倒是轻松之极,其实以他的身份和财势,想睡女大学生自然不是难事,但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尤其这只“老鼠”还是像方宜家这样的美丽女生。

  “老实说,这也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我根本不认识你!”

  “两个月前,你不是帮一个姓张的人脱了罪,挺有本事的嘛!现在呢?有本事也让自己脱了干系啊。”

  方宜家突然眼神放光,大喝道:“你就是陷害张行的人!”

  “你!”曲子善正待要大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想来和自己的身份不符,便忍住气低声说:“这个跟你没关系!现在麻烦你告诉我,7月15日下午5点,方小姐跟一个神秘的中年男人在海林苑小区公然牵手、拥吻,请问这是什么情况?还有,这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

  “无可奉告!”

  “好!那我就把这组照片发到网上去,与民同乐啰。”

  “随便你!但是我要奉劝阁下,毁坏个人名誉、侵犯别人隐私,那是犯罪,肇事者至少要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罚款500,并在市级媒体上刊文道歉。你是堂堂酒店高管,又是曲家的大公子,难道你的个人名誉比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不值钱?”

  曲子善愣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果然是高材生,我对你的兴趣越来越上道了。”

  “无耻!”

  “那我就不发网上了。嗯,发给谁呢?噢!想起来了,一个叫张行,一个叫周恒,就这两个吧!”

  方宜家闻言,脑子顿时一阵嗡嗡作响,支撑多时的“矜持”和“坚强”瞬间崩溃,“你不能那么做,求你了。”

  曲子善略微一想,说道:“这样吧,你陪我一个月。不用每天都报到,每周末陪我睡一次,一个月四次,咱们两清!如何?”

  “你真不要脸!”

  “脸?几分钱一斤啊,给我来三斤。”

  “我不是东莞的小姐!”

  “我看那也不差多少!你跟一个老男人睡了两年,就不能跟我睡一个月?”

  曲子善见她一动也不动,索性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你再不跟走,我现在就发给周恒和姓张的!“

  方宜家此刻就跟被人抽了脊梁骨一样软了身子,浑身毫无气力,任由曲子善牵着向门外走去。

  曲子善一看自己奸计得逞,不由得喜逐颜开。刚到门口,他就听见一声爆喝,“放开你的脏手!”整个餐厅顿时都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聚焦到门口这几人身上。

  曲子善心中大骂,“真是冤家路窄!”

  张行见他还死死拽着方宜家的手臂,说:“你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气了!”

  卫晓宇从张行背后冲出来,三下五除二将曲子善的手拽开,然后将方宜家拉到一旁坐下,双眼喷着火,冷冷地瞪着曲子善。

  曲子善定了定神,笑道:“姓张的,这不关你事。这丫头自愿跟我走的,不信你问她。”

  卫晓宇冷笑道:“老狗,还是一条老色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断子绝孙。”说完,她伸手去摸旁边的椅子。

  曲子善没想到卫晓宇这么凶巴巴的,再看看张行,也是捏紧拳头随时要和他对干。他只好清清嗓子,说:“方宜家,你跟不跟我走?”

  “老狗,你还不走!”卫晓宇就要冲上去跟他拼命,被方宜家一把拉住,“晓宇,张行,你们走吧。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快走吧...”说完,她便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张行和卫晓宇赶紧扶起方宜家,一探鼻子,呼吸正常,所幸无碍。

  曲子善瞅准机会,他操起一只椅子就想先把张行解决掉,然后再解决另外一个女孩。“咦——”怎么使不上力?曲子善回头一看,一个戴着墨镜的斯文中年男子抓住椅子。曲子善再使力,椅子丝毫不动。他心下怒火腾起,“老不死的,你找死!”说完就是一拳头向对方砸过去,虎虎生风。

  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手上动作丝毫不减,一拳就击中曲子善的肚子。曲子善差点没疼晕过去,再也不敢嚣张。今天情势对自己不利,一对四,怎么都是吃亏,“你们都给我等着瞧”,放下狠话,瞬间就溜到门外,不见人影。

  三人架着方宜家,在KFC隔壁的“半岛咖啡语茶”找了一间包间里坐下。

  张行感激地看着那中年男子,拱手说道:“感谢阁下仗义救人。要不是你,我脑袋一准开花了。”

  那中年男子将墨镜摘了下来,主动伸出手来,“我叫马功成,很高兴认识你。”

  张行赶紧也伸手相握。

  卫晓宇突然说:“禽兽,这位老先生好像认识你。”

  张行瞪了她一眼,“晓宇,不可造次。我和马先生尚属初见。”

  马功成“哈哈”大笑,说道:“这位小姑娘的第六感真是准到没边了。没错,我确实认识你,而且一早就认识你了。”

  “马先生,您?”张行不明所以,只好欲言又止。

  “几个月前,宜家跟我提起过你的名字。你当时帮助她和这位小姑娘找到实习单位,还带她们去黄山游玩。总之,她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没理由不认识你。”

  “所以您就是伯父啦”,卫晓宇一急就脱口而出,“哦,不对不对。宜家的爸爸应该姓方才是。那您是宜家的亲戚了?”

  马功成微笑不语,然后摇了摇头。

  他突然问:“不介意我抽支雪茄吧!”

  也没等张行和卫晓宇表达意见,他就自行点火抽上了。

  张行和卫晓宇都有点云端雾里,不明所以。但这个中年男子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当他静默地抽雪茄时,他们俩都没敢说话。直到一支雪茄抽完,马功成才开腔问:“两位,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张行和卫晓宇对视一眼,纷纷点头道:“马先生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马功成说:“有一个女孩,当时她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家中还有两个幼妹,生活可谓贫苦。这个女孩很争气,在镇上的高中联考中每次都是前三名。因为家贫,所以当地镇政府将她列为重点助学推荐对象。那一年,我和我的合伙人在镇上投资了一个蔬菜基地,我还抽空参加了一座希望小学的建成典礼。闲谈之间,校长知道我是一个热心助学之人,便将这个女孩的情况跟我说了。我一听,当时就决定和她结成‘一对一助学帮扶’关系。”

  卫晓宇点头道:“老先生,这段故事并不复杂。人物关系我都心知肚明了。”

  张行伸手按住她的嘴,“马先生,您继续。”

  马功成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从那以后,这个女孩跟我就有了不解之缘。我一有空就去看她,还有她的家人,顺便解决一些眼前问题。她的高考成绩很好,原本可以去北京、上海的高校,但听说我在临海,她决定报考岭南大学。可以这么说,她是因为我才来到这座城市。来到临海后,她越来越离不开我,而我呢,也喜欢跟这个美女的女孩呆在一起。我带着她去过很多地方,天南地北,包括黄山。直到有一天,她问我有朝一日会不会娶她。我拒绝了她,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不婚主义者。我可以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是我不能爱上她。从去年开始,我就刻意地与她保持一段距离,往往一两个月都不见她。我甚至想过,她就要大学毕业了,思想成熟了,也有了独立行走的力量,我可以永远地离开了。”

  卫晓宇忍不住插嘴说:“但是你舍不得,所以你又回来了;不但是回来了,而且你还一直看着她、保护她,对不对?”

  马功成惊叹地看着卫晓宇,笑道:“你这丫头,就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聪明、讲义气,而且认死理,为人又洒脱。”

  卫晓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着张行嘿嘿笑道:“我有这么好啊?哈哈,我都不知道呢。禽兽,你都听见了噢。”

  张行长吁了一口气,叹道:“这女孩就是宜家,宜家就是这女孩。这段缘分可谓曲折离奇,往往还盘根错节、纠缠不清。我们每个人的感情何尝不是如此。我能理解,马先生。”

  马功成继续说,“从外界的世俗眼光来看,是我包养了这朵青春稚嫩的凌霄花。”

  张行注意到,马功成的领带别针正是一朵金色的凌霄花。

  “事实并非如此,至少不完全是这样的。在这两年里,我们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在海林苑买下的那间房子,并不是我金屋藏娇之所。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买下它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间房子是宜家所独有的,我只是希望她过得更好一点。仅此而已。”

  张行插话,“你一早就有了离她远去的打算,对吧?”

  “就是这个意思吧!我今年已经45岁了,这20年来有若干女子在我身边经过,但我却不愿为任何人停下脚步。我不敢肯定我对宜家有多深的感情,一如我不敢相信自己能付出多少感情。我已经老了,已经打算结束在临海的所有事业,回到深圳——那里才是我的事业中心。临海,也许只不过是我漫长的人生中路过的中转站而已。”

  卫晓宇扑闪着大眼睛,双拳不住地在身前相互碰撞,“所以老先生您今天是想?”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一旁观察你们——说不好听的,就是跟踪你们。我在看着宜家,也在看着你。”

  张行见马功成盯着自己看,不由得一阵茫然。他指着自己,问道:“马先生,你说你也在看着我?”

  “你这个人除了脑子有点偏执之外,基本上还算是一个大好男儿。若我能年轻十几岁,一定是你的好兄长。其实我已经渐渐清楚,宜家的心已经离我远去了。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我一方面感到很高兴,另一方面却又一种‘满盘皆落索’的挫败感。男人是一种自私的生物,尤其是他们年纪渐长的时候,更是自私到不讲理。我看着宜家,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如同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天真浪漫,青春洋溢,那种眼神纯净如水,挥洒而不拘束。”

  卫晓宇说:“我想起有一次,宜家说感觉有人在跟踪她。禽兽,你还记得吗?就是在冰火世家吃烤鱼的时候。”

  “没错”,马功成接过话头,“你们在大堂吃烤鱼的时候,而我就在楼上的包房里,揭开帘布就能看到你们的一举一动。”

  卫晓宇得意地笑道:“噢!老先生,你不厚道。”

  马功成看着张行,正色道:“替我照顾好宜家,别让某些人欺负她。如果你能爱上她,那就娶了她;如果你别有所爱,也请你以好朋友的身份照顾好她。拜托了!”

  张行脑子里顿时盘旋着各种阿拉伯数字、运算符号和公式,很想要算出一个答案,但好像越算越错,算得越多,错得越多。

  张行沉吟一声,“得妻如宜家者,夫复何求?只是我家中已有未婚妻子,12月初我们就要订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请马先生前来喝一杯水酒呢。”

  “你是说余小小吗?”马功成突然问道。

  “老先生您怎么知道小小姐姐的?”卫晓宇惊讶道。

  “小兄弟,我以过来人奉劝你几句:佳期如梦,空留悲切;情之一妙,存乎一心。我们有缘再会。晓宇姑娘,也祝你好运!”

  说完,马功成施施然拾级而下,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卫晓宇说,“禽兽同志,这位老先生好奇怪啊。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几句是啥意思啊?”

  “佳期如梦,空留悲切;情之一妙,存乎一心。”张行在心中默诵两遍。这看似是一段佛经中偈语,又好似一段算命师傅下的判词。

  “空留悲切?”张行摇了摇头,不敢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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