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陈叙
陈宛一夜好眠。本来猜测林竹青做好铅笔起码要一天半天的，就想着今天到陈大娘家帮帮忙好了。结果一早上开门，就开到门口放着个木盒子。陈宛打开木盒子，盒子里放着十几支铅笔。林竹青一夜没睡做铅笔吗？陈宛到底不是个心硬的人，面对林竹青这一片心，陈宛真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得缴械投降。
抛开杂七杂八的烦心事，陈宛觉得既然铅笔已经做好了，冬日将至，也不想浪费时间了，决定今天就去亭方镇试试。想着上次陈大娘等她到半夜，这次一定不能犯同样的错误，陈宛去陈大娘家告知一声。
“娘，你就让我和姐姐一起去嘛！！我保证不调皮！”陈大娘家的二丫听到陈宛和陈大娘说去镇上，撒娇着也想跟着去。
“不要胡闹，姐姐去是有正事要忙的，你去干什么？”陈大娘虎着脸小声呵斥二丫。
“二丫，这次姐姐去镇上有点事，今天可能不回来哦！姐姐下次带你去好不好？这次你就乖乖等着姐姐带糖葫芦给你，好吗？”陈宛倒是想带着二丫，可是估摸着今天根本赶不回来。自己可能都要在镇上过一夜，再带个九岁的孩子，很不安全啊！
“小宛，你今晚不回来怎么行啊？你不像你陈大叔，他是男人在外面破庙旧屋住住没什么，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行啊？不要胡闹了！”陈大娘根本不同意陈宛一个单身少女在外面过夜，也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嫁人啊？！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害怕啊！
“大娘，你放心吧，我不住破庙，今晚我到人家客栈去住。没事的，您放心吧！”陈宛早就算过了，今天赶到镇上差不多要中午了，下午半天估计才能收摊，再赶回里肯定是来不及了。干脆就在镇上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摆个上午，下午赶回来。真好查看摆摊一整天的情况如何，毕竟自己要做的是个新“行业”，古代人不一定能接受啊！收入什么的，还是有些没底。
陈大娘知道陈宛主意正，轻易不容易说通，也就不再劝了。但还是不放心，突然想到有个人好像今天也要去镇上，便和陈宛道：“小宛，你今天执意不肯回来，大娘也不拦着你。但是，今天你不准一个人跑了，听大娘的。村里有个小子陈叙好像要赶牛车去镇上的，我让他捎上你。大不了给几个铜板，这件事你就不许和大娘犟了。”
陈宛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何况做牛车能早点到镇上，就算多付几个铜板也是值得。便跟着陈大娘去她说的那户陈叙家。路上陈大娘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不想陈宛误会还是和陈宛道明了。“陈叙他娘和我不太和，这次去你不要吱声。免得到时候有火气撒到你身上。不过他们家陈叙好是个好孩子，人很心善。你和他一起去镇上我是放心的。”和陈大娘不和？那会答应捎上他吗？
陈叙家离陈大娘家也没多远，两人很快就走到他家门口。陈叙家是三间灰砖瓦房，外面一圈也弄了个篱笆院子，虽然比不上陈大娘家的土坯院墙，总的来说还是不错。因为篱笆没有关上，堂屋的门开着，隐约还可以看到屋里有人来回。陈大娘便没有等人出门迎，直接进了院门喊道：“小叙，在家吗？”话声没落便有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传来。
“在的，是二婶您来了！”屋里走出一个瘦瘦、有些文弱的男子，满脸惊喜地迎陈大娘进门。
“是宝梅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家了？”一个和陈大娘差不多年纪的女子温温柔柔地出声问道。陈宛有些惊奇地打量她，因为她和其他村里的女人有很大的差别。陈宛到陈家村也有一个多月两个月了，但是无论是上次在祠堂还是做稻客见过的村里女子，年轻的、年迈的，秀美的、粗野的，都没有一个化妆的。当时陈宛还以为是这里还没有胭脂水粉之类的化妆用品。如今看来是村里事务忙，大家都没有闲心擦粉画眉吧！
虽然陈叙娘化了妆，但还是能看出脸上的风霜。不过，到底是讲究，陈宛感觉她有一种农村妇女没有的娇弱气质。看她细声细语地和陈大娘打招呼，陈宛觉得她和陈大娘关系应该不错啊！怎么陈大娘和自己讲她们不和呢？陈宛暗暗疑惑道。
“柳儿，听说小叙今天驾牛车去镇上，这是我家的远房侄女陈宛，正好也想去趟镇上，想让你家小叙捎上一段，不知道方不方便？”陈大娘说明来意，也拉着陈宛示意想陈叙娘见个礼：“叫柳婶子！”陈宛立刻应声叫了人。
“这......不太好吧，两个孤男寡女，就算是白天也多有不便。我家小叙很快要说亲了，要是和某些姑娘沾上一些风言风语，那我家叙儿可是倒霉的很啊！”柳婶子还是慢声细语地回答，但说出来的话让陈宛发觉了，她果真和陈大娘不和，而且纠葛颇深的样子。这些话不得不说很难听，好似暗指陈宛图谋他家儿子一样。而且什么叫如果有风言风语他家叙儿倒霉的很？再怎么说，也是女方吃亏吧？还是指陈宛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和陈宛搭上边就很不堪？
陈宛被人无端地指桑骂槐倒也没生气，毕竟和疯子计较伤自己。但是陈大娘是来帮自己的，这句话摆明了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陈大娘，因着远房亲戚的原因，陈叙娘才骂上自己的吧？陈宛不想让陈大娘再为自己的事待下去，拉着陈大娘就像往回走。
“娘，您不要胡思乱想！这次不是有丁大爷和我一起吗？怎么能算孤男寡女呢？而且二婶和二叔也曾帮过咱家，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一旁的男子语气柔和地对他娘说道。陈宛这才注意到他并非穿着农村的麻布粗衣，而是颇有些讲究的长衫，看来他应该进过学堂念过书。
“柳儿，我也不是白让小叙帮忙，这是十文钱，你收着。如果你还觉得孤男寡女不合适那我也不勉强了，我去村里其他人家看看。”陈大娘听她之前出口伤陈宛，有些生气，但正事比较重要，其他先放开去。不过，如果她依旧言语难听，陈大娘也没准备和她再啰嗦。
和什么不过不去都没有和钱过不去的说法。柳婶子一把抓过陈大娘递的铜板，速度快地还真不符合她柔弱的样子。“宝梅，看你说的。我也只是说个可能，想你们家这个......额，小侄女，一看就是个好姑娘。”柳婶子不似之前冷冷淡淡的，笑着和陈叙说道：“叙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叫上陈大娘家的侄女啊！不过，路上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要有什么不好的留言。”说完带着微笑瞟了一眼陈大娘就进了西屋。
“二婶，真是对不住。你也知道我娘，她不是故意的，这钱我不能要，您还是收回去。过两刻我就出发了，一定到您家捎上陈姑娘。”陈叙一副书生气，颇为知礼，连忙拱手像陈大娘道歉，并从自己身上拿出铜板想还给陈大娘。
陈大娘自然不肯收，两人推拒一番，天也不早了，陈叙也就作罢了。
陈宛和陈大娘回陈家的路上，陈大娘和陈宛讲了她和陈叙娘的纠葛来源。
原来陈大娘柳宝梅和陈叙娘柳芳的娘家都是没多远的柳家村。本来两人在娘家时不说玩的多投契，但是也相安无事。宝梅是村里人人知的能干女子，家务农田都是一把好手。柳芳是柳家村出名的村花，虽然在农务上不出彩，但是就凭那农村人没有的柔美气质，求亲的人家也是踏破了门槛。
柳芳的娘哪个求亲的小伙子都没看上，却看上了陈家村的陈长河。或许觉得自家姑娘很出色，怎么也不会被拒绝的呀，所以就大张旗鼓地请了媒人来说合。说来也巧，那媒人来的当天，其实陈长河也请了陈家村里的媒婆去了柳家村。众人理所当然地以为来两家情投意合，不约而同到对方家求亲。不到半天的时间，这巧事就传遍了两个村。柳芳家更是还没见到媒人，和人说起长河就以女婿称呼了。
等到下午陈家村的媒人真的到柳家村，却是向柳宝梅家求亲了。俗话也说了，坏事传千里，好事一上午才传开，这坏事下午不到一刻钟就传遍了整个柳家村。柳芳娘不知被多少人嬉笑过，一家也就把柳宝梅家恨上了。也因为这件事传的时间颇久，也传的很远，柳芳家不只是想膈应宝梅还是真的相中了陈长柱。陈长河和宝梅订亲不到一个月，柳芳就和陈长河的堂弟陈长柱定亲了。
按理说，两人也各自成家，相公还是堂兄弟，这个陈年旧事也应该随风而去了。但是，不知道是当时受伤害太大还是柳芳心眼太小始终放不下这事，宝梅和柳芳十几年没有什么瓜葛。甚至柳芳因自己生了个儿子，颇为自得，人前人后总是讽刺陈长河找了个不能生儿的婆娘。
陈宛听到陈大娘和陈叙娘积怨这么深，却还是帮着自己去说话，很过意不去。更何况陈大娘还垫了十个铜板，陈宛怎么地也不能让陈大娘出这份钱，执意把钱还给她。
陈大娘看陈宛一脸愧疚自责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小宛，看你愁眉苦脸的！你真以为我和柳儿老死不相往来啊！其实我还好，只是柳儿一直放不下，她是个要面子的人。想当初她觉得自己名字俗，只让我们叫她柳儿，你就能看出来她有多要面子了。”陈大娘倒是一点没有生气郁闷的样子。
虽然陈大娘这么说，陈宛还是硬把铜板塞给陈大娘。陈大娘推不过，也就收着了。
两人一起进了陈家，陈宛看到闷不做声低头干活地陈大叔，忍不住想道：“想不到陈大叔，这么有眼光，放着相貌稍高的柳婶子不要，看上了踏实能干的陈大娘！”陈宛想想又有些乐，这就是姻缘天定吧！
“虽然，你柳婶子脾气怪，但小叙是个好孩子。说实话，要不是柳儿太难缠，我都想帮你和叙儿做个媒了！陈家村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后生里，叙儿又识字，脾性又好，真是陈家村里头几个了！”陈大娘提到陈叙赞不绝口，说道不能说亲还很是惋惜。
陈宛想不到柳婶子自己性格不怎么样，倒是教出了一个让人称赞的儿子！不过，不知道陈大娘晓得有个她曾经称赞过的老牛早就在自己面前排过号了，会是什么感想？陈宛忍俊不禁，想到林竹青的种种，心里竟然没有了之前无法拒绝的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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