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红梅吐嫩蕊绿柳发新枝
03红梅吐嫩蕊绿柳发新枝
惊蛰过后，大地回春。
出了门仔细一瞧，原来梅花开了，迎春花也开了。方茗爱花，就算自己没时间栽种打理，路上碰着也是要停下来细细观赏的。眼下的这株红梅就已盛开，含苞待放的、肆意绽放的、几近开过的全都那么耀眼。凑近了，一股梅香悠悠萦绕鼻尖，沁入心脾。反正无事，索性拿出手机对着朵朵红梅拍个不停。
拍到一半，旁边的岗亭保安端着保温杯出来站在旁边盯着她看，许是觉着一个人对着一棵矮树拍拍拍甚是特别，左右都是一样，不至于。
可不仅仅是她被吸引，连蜜蜂也循香而来，挥舞着翅膀绕树盘旋，最终选定心仪的一朵大快朵颐。
因着疫情，好久没有出门好好走走了，幸好没有错过春天的第一抹春色！方茗直为今天出门踏青感到幸运！
李孟春觉着确实是拍够了，便过来拉过她的手往前走，“前面还有呢。”
果然不错，走了没几步，迎春花便伸着细长的枝条，从围墙里爬出来，任由嫩黄的花朵随着微风翩然而动。方茗看着迎春花，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一首歌，顺势就唱了出来。
好一朵迎春花
人人都爱她
好一朵迎春花
迎来大地放光华
……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
方茗经常这样乱编歌词，李孟春笑着跟在后面，听她东一曲西一句地乱唱。
“白玉兰！李孟春，是白玉兰！”
玉兰树高，朵朵白玉兰花栖身高翘的枝头，姿态轻盈、气质卓群。平日里都说红花还需绿叶衬，可玉兰偏偏就适合这光秃未着嫩芽的干枝。
高处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方茗便低头去寻地上的。可惜，地上的落了久些，且没有全朵，都是些花瓣，边缘微微泛黄发卷。
爱花的人最看不得花落满地、花残柳败的颓唐模样，她只好直起身再伸长了脖子再细细看了看仍在枝头静绽的玉兰，接着转身就要走。
“怎么不看了？”
“看够了。我们去晒太阳吧。”方茗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李孟春落下几步。
湖边的杨柳冒出点点嫩尖，远看只觉着雾黄一片，凑近了才发现绿柳已经发了新芽。趁着暖日春游的人不少，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泛着几只游船，随意地游荡开去。
绕着湖向南走了小半圈，方茗有些热，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便停在一棵树下歇息。李孟春过去服务亭买了两瓶水回来，解开一瓶递过来。她确实是渴了，一口气咕咚咕咚地喝了小半瓶。最后喝得急了，差点收不住，险些被呛到。李孟春赶忙接过瓶子，替她去包里翻纸巾。
“慢点儿慢点儿。”方茗仰头由他捏着纸巾轻轻地擦拭下巴上的水迹，瞥见纸巾上的痕迹，忍不住皱眉。
“口红都被蹭掉了。”今天出门得急，来不及化妆，方茗随手装了一只常用的口红，趁着路上间隙对着手机镜子在唇上稍稍上了一层。她不想顶着这憔悴的气质轻慢了宜人春色。
李孟春收了纸巾揉成团走过去扔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掏出口红，又打算抹，便径直过去帮她拿着手机照镜子。
“可以不抹吗？”毕竟都是化学制品，口红抹了指不定吃多少进肚子了呢。况且，如果想亲她就会很不方便，因为她总介意擦好的口红被吃掉。
方茗微张着嘴抹上一层，然后就把双唇抿起来，咂摸几下，等到唇色均匀，便偏偏头朝他笑。
红润双唇称着莹白整齐的牙齿，着实晃眼。
“当然不行哎。我没化妆，再不抹口红会很没有气色啊。”方茗腹诽着果然是直男，转身下台阶往湖边的亭子里走。再说了，李孟春长得可不差，她皮肤不白，条件看着确实不太相宜，即使她再怎么自信，总也有自行惭秽的时候。她不想落了下风，尤其是这样的日子。
李孟春只好抬脚追上去，仔细盯着她的脚下，提防着凹凸不平的湖滩路。“到了人多的地方戴口罩又看不见。”
“我自己开心啊。”方茗已经上了亭子，拣定靠里的位子坐下，然后转过来对着他大声道，“再说了，我能看见、你也能看见。”
李孟春走上来倒没坐，就近着她站，看她偏过去将半个身子趴在栏杆上盯着湖面。
微风倏然而过，湖面生出阵阵浅浅的涟漪，然后便荡漾开去，接着很快又复归平静。
方茗捏起栏杆上裂碎的小石子、水泥碎屑轻轻地丢下去，那刚平息的水面就又激起阵阵波纹。
还想去抓，却发现手边干干净净，无甚可用，不由地有些泄气。不想刚回身，一只手就伸到面前，握着满把的卵石。
李孟春右手轻轻上抬，方茗便一只一只地从他手里拿过来，然后斜着丢进稍远点的水中。湖面不得安宁，接连不断地激起碧透的水花，在阳光下隐隐发亮。
等她意识到石子告罄没什么可抓的时候，手还未抽走便被一把攥住了。
李孟春翻出湿巾，展开她的手掌细细地擦，反复多次才放开。
方茗就默默看着他，待他松手抬头时，目光已经无处可躲。不知怎地，她突然就有点眼热，接着眼泪就顺着眼眶涌出来。
“不是我要哭，是风吹的。”方茗向前探身把头埋进李孟春的脖颈，抵着胸膛瓮声瓮气地辩解。“而且，我没生气。我没有无理取闹，也没有乱发脾气。”
李孟春坐直身子用手扶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都怪风。可是哭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要道歉。还有，我只是觉着你不擦口红也好看的。”
方茗听着头顶的声音，忍住喉咙里翻涌的哽咽，把脸埋得更深。
为什么呢？为什么就这么脆弱，这么容易情绪化，明明没什么，可就是会突然流泪。她不想这样子，可控制不住。明明上一秒还是开心的，可下一秒就意兴阑珊，甚至郁郁寡欢。
年前去见大学闺蜜，宋西园又建议她可以看看心理医生，倾诉一下会好很多，不要有心理负担。可她犹豫了很久，她不想被看成病人。想想那些嘴巴恶毒的人可能会说的话，“看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有那样一个妈，她能好哪里去……”她就烦躁得受不了，可偏偏不能做什么。
是，旁人说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但毕竟肉身不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要是永远不用再回去就好了，谁也不认识谁。
有时候梦做久了，有时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可偏偏李孟春甘愿作一株柔韧的稻草，被她抓扶，包容这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好不公平啊。
李孟春从小是顶招人喜欢的，面貌清秀、身姿颀长，不仅学习好，更写得一手好字。受着母亲的言传身教，平日里见着谁都是温温柔柔的模样，颇受大家喜欢。
她确实是很幸运了。
怕她再这么龟缩下去会憋住，李孟春身子往后凑，扶住她的头让人露出脸蛋来。果然是惨凄凄的，额发揉乱、双眼微红，连睫毛上还残存着水迹，湿成几缕斜着冲下。
“还坐不坐？不坐的话去吃饭好不好？”
方茗就着他手掌的托扶，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吸了吸鼻子。
初春的阳光虽艳却不燥热，一路上他们碰着许多趁着春光忙里偷闲的人。等到了湖东畔的餐厅，方茗已经浑身冒汗，刚一落座就脱了外套。
“等会儿再脱，小心感冒。”李孟春探身捞过搭在椅子沙发上的上衣，披回她肩上，顺势轻轻按了按。
一顿饭吃得久些，都是些改良的川渝菜品，倒不太辛辣刺激。
饭后，服务员端上茶水，两人便倚着窗栏就着湖光春色静静品茗，静静赏着湖光水色，完全不辜负这美妙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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