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礼下于人
十个人，十个人便如十根木桩般围着一个黑发胖子，他的脸上满是油光，短短的头发下几乎可以看到青色头皮，而他的开题会让人以为要上政治经济学。
“人本来就是一个社会关系的集合，外面的社会更是一个关系的社会，只有善于利用关系的人才能在这样的社会中如鱼得水的生存，如何迅速掌握大量有用的关系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
“除了生而有之的关系之外，许多关系需要自己打造，这就是社会交际活动，”胖子接着说道，“与人打交道，有着许许多多的规则与潜规则，这也许是你们最缺乏的……但也是你们最需要的！”胖子扫视着十张毫无表情的脸。
这个死亡游戏就只剩下十个棋子，徐行、杰克、瑟芬都在其中。好在每一次大规模淘汰后总会有很长时间用来调整它们的状态，好迎接下一次同样规模的淘汰赛。
天并不算热，可是胖子仍然不停出汗，因为他真的很怕热，而这个岛上除了用水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降温。
胖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桌布，奇怪地看了一眼，好像惊讶它会在口袋，接着拿着桌布在头上擦了一下，然后随手丢在地下：“微笑！”
他停了下来，又擦了一大把汗，摇了摇头，说道：“永远微笑。对了，你会笑么？”胖子突然停下来对着徐行问道。
“会！”徐行点点头。
“笑一个给我看看！”胖子接着说道。
徐行抽动面肌让嘴咧开，轻轻笑了一下。
“这也叫笑？还不如哭好看！”胖子摇摇头，相当不满意。
徐行心中暗叹，他还真是不太会笑了。
“你们谁会笑？”胖子环视左右，入目的脸全如僵尸一般。
算了，胖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笑的学问可大了，有很多种笑，每一种笑所牵及的肌肉和眼神都不一样，”胖子面色严肃，沉声喝道，“看着我的脸！”
众人紧紧盯着那张肥脸。
“冷笑！”胖子嘴角一侧轻轻一翘，颈肌一拉，眼带不屑。
“浅浅微笑！”胖子轻轻拉开面肌，嘴角开始抿成一线。
“露齿而笑，露出六个牙齿！”胖子开始咧开嘴，“露出的六个牙齿全是上面的，不是上下各三个！”
“大笑！”胖子大张着嘴，露出上下各六颗牙和牙花，嘴张动了几下，暴发出震声的笑声，他的上半身上下抖动着。
“狂笑！”胖子手抚肚子，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他的眼泪和鼻涕夺腔而出，伴着震声欲聋的笑声，他不停地用手掌拍着地，众人皱着眉看着这个疯子，心中想着身边的人如此这般是何情形。
胖子笑了有半分钟，然后一翻身立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脸，擤了把鼻涕：“都看清了？”
他盯着徐行。
徐行只得点点头，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好，那你来一遍！我说一个，你做一个，狂笑！”胖子眼中有一丝笑意，好像正准备看着一幕好戏上演。
“为什么倒着来！这死胖子！”徐行心中恨恨不已，他开始张大嘴巴，滚倒在地，……最后入目的是其它九个人眼中的嘲弄。
笑容演练结束，徐行暗自松了口气，不过胖子的一句话差点让他晕过去，“你的表情还是有些生硬！”
徐行心中一凉，仿佛已经听到旁人心中的笑声。
正在其它九个人以为逃过一劫时，只听胖子开口道：“你，也来一遍！”他指着杰克说道。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徐行仿如进了疯人院一般。大家听着胖子的号令摆着各种笑的表情。谁也不知道笑能有这么多的组合，更不知道笑居然比打架还累。
........
“与人相善，助人为乐，做好事不光是雷锋的事，当杀手照样可以，而且甚有必要。当你的邻居病了，你为他送一碗靓汤，别人对你就大生好感，下次你送砒霜他也照样喝了，……”胖子阴阴笑道。
徐行突然觉得背上有点儿发麻，想来旁人也是一样。
“记得别人的名字很重要，一见面能叫出别人的名字，会给人一种热情上心之感。别人说话时，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屁话，你都要面含微笑，做洗耳恭听状，……”胖子很满意地看着众人从一脸的淡然变成凝神倾听。
“做到这一点就能让朋友感到亲切、可信、安全。你叫什么名字啊？”胖子点着徐行。
徐行毫无反应，胖子也不生气，还是笑着接道：“当别人不告诉你名字时，你不用追问，可能名字太难听，……”
胖子边说边看着徐行的表情，仍是那般无动于衷，于是自己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失望的表情，他的激将法很少失效，大多数人在他还没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也已经同时大声地说完自己名字的深刻含义和深远影响，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背着自己的家谱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反正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笑得出来，因为这样就没有人会对他有戒心了，谁会对一个笑呵呵的弥勒佛生气呢？
不管怎么样，课还是要上下去，不管这个学生是不是名字真的很难听。
“下面说握手。”胖子竖起手掌，挥了挥，“握手的力度、时间都有讲究。”他把手伸给徐行，“数到五下放开。”
徐行轻轻握了一下。
“你们相互试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胖子不耐烦的叫道：“快点！”
众人两两相对，慢慢地伸出手，轻轻一触便分开，无一例外。
“你们在做什么？拍ET啊！”胖子眼睛一瞪，怒吼道，“微笑！把肌肉拉开！”
众人纷纷堆起微笑，如刚才胖子般伸出手，但在触手那刻，仍是相当不自然。
胖子眼珠一转，奸笑一声：“关于见面之礼，阿富汗人相当特别，居然有三种方式。如果不算熟识，就握手为礼。如果比较熟，就拥抱为礼，若是亲密无间，就要接吻，全都要重复两次。……”
众人面露惧色。
“我看你们应该都是老朋友了吧！”胖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众人纷纷摇头。
“开始！”胖子大喝一声，接下来可怕的场面，简直令人不忍目睹，好在经过这么些年惨无人道的训练，没有一个人掉链子，当然也没有特别出彩的。
“有些事还真要讲究天赋，有空看看国际新闻，那上面有许多值得你们学习的对象。”胖子有些无奈。
........
“握手时可以夹带着送一些东西，比如小纸条，比如钞票，小纸条可以传递情报，钞票可以帮你得到特殊待遇，比如在某个节日在某个高级餐厅的找到位子，而来得比你早的人只能在门厅坐着聊天，……注意我的手！”
胖子沉声说道，向着徐行伸出手。
徐行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直到把那只胖手握到手里才发现自己的手中突然多了一张纸，如果感觉没有错，应该是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
松开手，徐行低头果然发现杰克逊正对着他微笑，他背后也正是白宫，他正想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却看到胖子有些焦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徐行的手。
“别放到口袋里，你也来像我那样做一遍！”胖子吩咐徐行。
在这次握手时胖子用粗大的手指无比灵巧地把钞票夹了回去。
胖子点点头，把手翻过来看了一眼，又把那张钞票小心地放回到口袋里，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笑意，说道：“很好！我会发给你们每人一张白纸，你们相互练习一下！”
........
第二天，同样的课。
“在这个社会里的关系的重要载体有两个，亲戚和朋友，亲戚我今天不讲，虽然里面的学问很多，而朋友里面的学问却更大，有人群的地方就会产生各种朋友：喜欢打牌有牌友，喜欢下棋有棋友，爱打球的有球友，得病住院有病友、遭了灾了就算难友，读书有学友，当兵有战友，酒桌上的那是酒肉朋友，救过命的是生死之交，……”
“特殊的共同点使得他们可以突然变得亲密起来，但更多的时候这从不是朋友到是朋友却有一种非常有效的催化剂。知道是什么？”
众人摇头。
“礼品！礼多人不怪，它可以让你在这个世界上办事情变得容易得多，但送什么，如何送？都是有着相当的讲究！”胖子的脸上有着一种飞扬的神采。
“每一件礼物中可能都与接受者的文化和生活背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在挑选礼物的时候就要好好琢磨，你是准备让别人高兴得马上把你当成朋友呢？还是想让他当场气得心脏病发作挂掉？”胖子很严肃地说道
徐行耸耸肩，他现在怎么知道，当然这两种情况都可能有。
“都可能！”他淡淡地回答。
“送礼时的态度很重要！”胖子相当严肃地说道，“这一点一定要记牢！每个人在听到这一部份都应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徐行点点头。
“今天你看起来就十分精神。这些学生里面我最看好你了！”胖子看着徐行嘻嘻笑道，徐行点点头，脸上有一丝微笑。
胖子大笑道：“你看，对别人进行恭维和称赞是相当容易拉近你和对方的关系的一种方法，我刚才夸你一句，你是不是就对我多了一分好感？”徐行的脸又板了起来。
胖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如何拍马屁那完全要看别人喜欢什么了！当然也要看对象，有的人对自己完全不具备的东西深怀憾意，而且还不太谦虚，所以我就算乱夸一气他也会高兴。而另外一些人则对自己的某些东西深感自豪，你只用半分诚心随口夸上一句半句，他就自然会被你牵着鼻子到处转！”
胖子这个时候的表情很奇怪，想笑不像笑，想哭不像哭，他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会把所有家底全都亮给你看了！”
........
胖子十指在空中飞舞，那空中仿佛有八道银光在闪动。
看到徐行盯着自己的手指，胖子停了下来，抖了抖十指问道：“你们知道这些戒指有什么意思么？”
众人一起摇头。
胖子竖起食指，得意道：“食指代表求爱，意思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不要笑，人都是有感情的，……”
“中指代表热恋，无名指表示已婚，小指是宣布独身，而四个……”胖子斜眼看着左首第一个孩子。
“代表曾经热恋后结婚又离了婚并准备保持独身么？”他略一思索答道。
“错！”胖子斩钉截铁，“如果是一般人，戴这么多戒指通常代表有钱！”他夸张地卖弄着十指。
众人恍然大悟。
胖子哈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但对我来说，这只是件很有用的防身利器！”笑声还在回荡，他已经迅速转身，轻轻一拳按向石墙上，坚硬的石墙上无声无息地现出了深深的拳印，最深处便是戒指的痕迹。
好厉害的内劲，好坚硬的质地，好灵活的身手，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胖子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见笑见笑！”
........
“礼多人不怪。你来试下，那个谁，我在这，你有事求我，ACTION!......”
“不对不对，这一个叫送礼，两个叫成双。你送一堆叫什么？清理库存！”
“对!你，合格了，站一边去，下一个！”
“你送的这是什么？吃的？我尝下，呸，真难吃，你以为这是中秋节送月饼啊？你以为人家真不会去吃啊？”
“想知道如何才能吃到美食么？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们，食道的最高境界是八个字，饥饿的胃，感恩的心。哦，对了，我忘记你们这些家伙根本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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