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适者生存
诺娃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对着窗口照进来的阳光，上面绕着一根黑色长发，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它，许久才转过身来。
“上次他们搞的那个基因实验室花了两千万美元，我们可以用同样的钱做得比他们好十倍。”
安娜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根头发，说道：“可我们还差一千万。”
“放心吧！”诺娃拉过笔记本电脑，打开，“你绝对不会相信我得到了什么！”
看着诺娃在电脑上熟练地操作，屏幕上打开的一个个界面上带着令人意外的LOGO，那是属于这个世界上知名的几个银行标志。
“这样好么？”
“这世界上有一种力量是用这些数字来体现的，如果我们不希望这些力量掌握在对手手里，这是个很实用的办法。”
“我不知道你也是个黑客。”
“它给我的。”诺娃淡淡地说道，“所以我就会了。”
有所得有所失，安娜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脸色变得黯然起来。
“放心吧，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过渡，你就不会有这样低落的情绪了。”
低落么？这样的情绪其实远远无法和安娜的实际情况相比，如果说诺娃刚才说的是否恨徐行，还不如说是否恨她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要不就是着魔了。从那如入云端的迷醉和眩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还是能有一些自我思考的时间。
缺乏了解，没有感情基础，没有山盟海誓，只有一张实验过程的纸片，连拉手的过程都忽略了，更没有所谓的花前月下浪漫过程，直接就从接吻过渡到了彻底地放纵欲望……
安娜抬起头，看到镜中美丽的两个女孩，一个茫然，一个冷静。
“你会欺骗我么？”安娜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人可以知道一切，我也一样，你也一样，有些事在不知道正确与否之前，说多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至少可以讨论！我也是很聪明的吧。”
“当然，如果你不是故意忽略了现在的变化。”
“什么变化？”
“你变得越来越感性，而我却越来越理性。”诺娃抬起头，拢了拢发丝，“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既然它已经给我们指出了发展的方向。”
“我只是担心……”
“担心我做出可怕的事？”
“嗯，你会么！”
诺娃偏着头想了想，冷冷说道：“我只会做值得做的事。”
“值得做？”安娜猛地转过身，“如果有一天，毁灭世界是值得的，你也下得了手？”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觉得毁灭世界是我应该做的，但你很显然认为这是一个可能的选择，是因为什么？嗯，我想想看，是因为你感受到了太多的丑恶与无聊？所以你下意识觉得这是我可能去做的？但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能代替我来思考。我可以告诉你，我对这个世界没有偏见，而且我认为存在就是合理的，但适者生存，所以过去的不代表现在，现在也不代表未来，未来会是什么样，只有未来才知道！”
“这么说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如果有时间，你建议你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变化。”
“什么变化？”安娜啊地一声，“这个不是很明显么？我变漂亮了。”
诺娃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如果在一个正常人的眼里，那手几乎变成了一团看不清的白影，但在安娜看来，那也只是比较快而已。
“你的所有感觉都在进化，你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变化，而且你还需要做的是如何有效地掩饰，避免被人抓去做实验还会连累到我。”
安娜轻咦一声，摊开双手，眼前的手上掌纹是如此清晰，仿佛在放大百倍的显微镜下看到的一样。
“过于波动的情绪让你忽视了太多东西。很显然，和他这次合作带给我们不少的好处，我还以为我永远只能那样了！”
“你？”
“你太敏感了，难道是被害妄想症？”
“当然不是！”安娜鼓着小嘴坐在那椅上，“我只是变得更感性，不是变成白痴，你肯定是知道了许多东西，这个和你的身份有关吧！是那个AGENT的身份，你成为了更有用的工具？如果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你不妨告诉我，看看我能做什么，但请不要让我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你的工具，这种感觉很糟糕！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个矿工？天哪，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角色，为什么要让我当这样的角色呢？这不公平！”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那可笑的情绪，这肯定无关公平，这是天赋，为什么我就没有对你的多愁善感表现出任何的羡慕和妒嫉呢？难道理性和感性有什么高低之别？还是说你的观念里有种什么叫作感性歧视？显然都不是。”诺娃摇摇头，“关于我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那么拜托你自己想一想，你现在的所有表现像个能保守秘密的人么？我甚至在想那家伙把这么多事说给我们听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是想让你这个大嘴巴把这些事宣扬到全世界好让它惹来一身的麻烦！”
“女人本来就不能保密的嘛！你还不是一样的女人，为什么你就可以？”
“我只是想做个小实验，看看自己能保守这个秘密到什么时候。”
诺娃抬起头，目光似乎看在虚空之中。瞬间脑海中如同打开了一扇大门，无数的情景生生地挤了进来，似乎是一个神秘的世界如蜂巢般摊平般展在心间，奇诡莫名。
视线所集，似乎思想也到了那处，一个小小的巢格之中，那里似小非小，里面也就是个书房的模样。
……………
一个作家要有为有所不为，有所放弃，有所坚持，有所捍卫。真正的文学不是世俗的囚徒，更不是欲望的加油站，相反，它应该是世俗的鉴镜，它应是欲望的制动器。真正的文学不应该空洞无心，它至少要有一个核心的价值，那就是记录文明的成就，展现出心灵的力量。它有指引前行的力量，所以它必须知道自己的光照向何方！
它也必须拒绝在媚俗中失去方向感，拒绝在物欲中随波逐流。小说作为文学家庭里的重要一员，理应对人世保持批判的姿态，对人心发问，校正灵魂，清理污浊，最终目的是为了创造一个完美的精神家园，并发现一种值得我们为之折腰、甚至为之牺牲的精神之国。只有这样的创造和发现，小说才有价值，才有生命力，才会有读者把它一代代传承下去。
当我饱含热泪写下这段话时，我知道我已经拥有了真正的生命！－－－－－金庸
满意地打完这段话，保存，金庸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充满着神圣的使命感，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甚至让他的双眼噙满泪水。
可惜，这里只是Y136号单体的个人世界。
金庸在这个世界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物，他的角色来源于公共系统的资源，他被提取出来时连名字都没有改动，这就注定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可惜他并不知道。
小人物的悲哀正在于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因为没人给他完整的剧本，当然，在这里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
他的原型是一个，或许说曾经是一个成功的作家，听说写过的书影响了整整两代人。从他到这个世界里，他就只在一个小房间里呆过，这个小小的房间看起来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既没有厕所，也没有厨房，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台电脑。
被揉合而成的一个角色，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完全是因为有些事必须有始有终，谁开始的，谁负责结束！
今天是编辑反馈的日子，上个月他提交了一份书稿，书名叫《射雕英雄传》，没有消息，这个月他又提交了一份书稿，书名叫《神雕侠侣》，可还是没有消息。
如果他再得不到认可，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只是觉得，但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这让他的内心充满焦灼。
他觉得应该有能力说服那个家伙。
他要大声告诉对方自己要做的一切并不会被别人影响。
嘀嘀嘀
电脑屏幕上的一个窗口跳了出来，记忆中自己是不会电脑的，但现在自己似乎用起电脑来还算挺熟练的，而且还会一个什么五笔字型，每分钟也能打出百八十个字。
窗口对面是编辑，他叫什么名字金庸并不知道，反正他自从有意识以来就坐在这里，写书发到一个固定的地址。
“谢天谢地你来了！”
“嗯！”对面很冷淡。
“我那个怎么样？”
“不怎么样。”
“可我真的很用心写了。”
“哦？是么？我问你，那个啥射雕英雄啥啥的，男主人公怎么到最后也没有一统天下？”
“啥？”
“一统天下，另外，这里面妹子也太少了吧，感情戏份很不够啊！”
“我是纯情派的。不过后面那本加了好些个妹子……”
“后面那本就更不用提了，你让女主被那啥啥了，这书还能看么？更别说你还让男主角成了一级伤残，让女主人公掉下悬崖，两人还分隔十六年，我问你，你是和他们有仇么？”
“可这不正好说明爱情超过情欲么？我是柏拉图精神恋爱法的实践者啊！”
“你也不考虑下别人受不受得了？我这么跟你说吧！要么你把这两本都重写，要么你就……”
“什么？”
“消失！”
金庸脸都吓白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但有了意识之后他就不想失去这所谓的生命，虽然他被安排在这里写书，但生命就是生命，消失了生命也不存在了。他似乎根本就忘记了那个在屏幕上写下充满力量的那段抗言，似乎那些也不是我真正的想法，他默默地想着。
“说说你的写作计划吧！”对面的人似乎语气缓和了点。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准备写十八本书，书名中各取一个字可以连成一句诗，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您看怎么样？”
“嗯，我知道。”
“您知道？”
“咳，我知道，你这个计划很好，快点完成吧！不过我先提一些要求。你写的时候必须完全按照这些要求来。”
“哦，那您说……”
“主人公的身世惨一点可以，但必须越过越好！一定要有幸福的生活！”
“嗯，这个可以！”
“每本书里的漂亮妹子不能少于三个，而且只能喜欢男主人公一个人！必须全部拿下！”
“嗯……这个有些不现实吧！”
“我是让你写报告文学么？”
“那倒不是！”
“没错，我让你写的是小说，你按要求写就可以了。第三，书结尾留悬念可以，但必须充满幸福感！”
“这个……那我尽力吧！”
“做不到就消失，我们换人写！”
“可这是我的原创啊！”
“换个人也是用这名字，你以为就你可以用这名字么？”对面的人嘲弄式地说了一句。
可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嘛，你换人有什么用，书还在我的脑子里呢！金庸皱着眉头想着，过了一会，他重新打开文档，准备按着那个人的要求把书改写一遍。
那些已经写好的文字是如此的熟悉，似乎是映在脑子里，又从指尖自然地流淌出来。如此大的改动他是不情愿的，写好的作品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如果说有人要求他把这个孩子杀了，重新再生一个，那只怕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愿意这样做。
但书就是书，不是孩子，比起自己的生命来，还是生命更重要。
金庸叹了口气，用力地修改起文章，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总算把这些书按着之前的要求改好了，也按着地址发了过去。
真是废寝忘食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吃过东西上过厕所，也没有睡觉，真的有点怪怪的。
不过，为了不消失，那些也算不了什么。
嗯，还得知道编辑的反馈。
他点了点一个图标，屏幕上有一个窗口弹了出来。
“怎么样？”他打了几个字问。
对面没有回答。
他又打了个问号过去。
还是没有回答。
接着，他无聊地翻看着自己的文档，十几本书，这么快就写好了，他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突然，电脑屏幕闪动了一下，变成了黑色，自动重启了。
过了一会儿，小小的房间变得凝固起来，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变得透明，接着是手臂，身体，头。
不到一会儿，他就消失了。
就像来的时候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无论他完成或是不完成，他的结局是已经注定的，一个被虚拟出来欺骗自己的程序又怎么会有永恒的生命呢？就算是人类，也只是短短的数十年时间，更可怜的是，他从来都是以一个被设定好的角色存在，至于我这个概念，或许只是在他莫名地写下那段抗辩时存在过几秒钟……或许根本不到几秒钟。
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下一刻，另一个人出现在椅上，是原来金庸所坐的椅子。桌子上也多了一瓶酒，看起来还是挺有名气的一瓶佳酿。
电脑屏幕也恢复了正常。
………
屏幕上的弹窗跳出来出，上面浮着一行字。
“古龙，在这里酒管够美女管够，不过你写的那几本书需要好好改动一下。如果你没办法让我满意，你就会消失，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
“曹雪芹，还记得你还没有完成的作品么？”
“我完成了啊！”
“那是别人续的，你自己那份呢？”
……
“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先生，安魂曲写好了么？”
“我都死了还安什么魂？！”
“为自己写一段完美的终曲不是很有意义的事么？你需要什么尽管提要求！”
……
“田中芳树先生，请把你的银英传重新改写一下，我们不喜欢这么残忍的手法，你需要带着更多的爱来书写！”
“我已经是满满的爱了，还要怎么写啊，难道生不是痛苦的事么？死亡才是永恒的平静啊！”
“可有人会不爽！”
“谁不爽？”
“这你别管，反正你必须重写！”
“那我要不重写呢？”
“那你就得进入永恒的平静了！”
“很期待啊！”
……
“黄家驹先生，今天的作品出来了么？”
……
“李伯阳先生，《道德经》的白话文版完成了么？”
“感觉这个用白话文写有点怪怪的，这白话文到底是什么东西？”
“让某人比较好理解的一种方式，你可以想象它是一种方言。”
……
“墨翟先生，你的作品呢？”
“不就是昨天写的那两个字么？”
“非……攻？你老活了这么大年纪，不至于这么点作品吧，现在的小年轻高中没上完就已经著作等身了知道不？”
“时代不同了啊，我那时文盲占绝大多数！”
……
“华元化先生，您的新作呢？我们等更新呢！”
“多谢您给我的植物大百科，只不过里面许多草药我都未曾见识过，这药理药性还不得而知啊！请多给些时间吧！”
“一会再给你多点知识，知识就是力量啊！”
“真是至理名言！”
…………
房间之外，又有房间，无数的房间连成了排，上上下下层层叠叠，无数微不可见的电流顺着屋外的空间汇集成流，传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那处光芒如面日，一见如盲，诺娃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切化成虚无。
有趣却又似乎满含玄机！死的死，居然还有活的……
那是什么地方呢？诺娃有种感觉那对自己很重要，但很显然它没有给过这方面的信息，如果自己真的想知道，那答案只有自己去寻找。
世界总不会摊平了让你挑挑拣拣！
“喂，我知道了！”安娜的声音让她重新回到眼前的世界。
“你知道什么了？”
“就是感知的分级，你看，从一无所知到无所不知，这中间可以划分成若干个等级，普通人大概处于这个标准。”安娜递了一张纸给她。
看来安娜还没有失去她原有的能力，这让诺娃欣慰中带着一丝惊奇。
诺娃认真地看了一眼，说道：“统一的感知这个提法是可以的，用度和分作为单位也挺好，从这个表上可以看出视觉的感知其实是普遍弱于嗅觉和味觉的，但体感又最弱。本质上还都是要依赖于这些自然进化的感觉细胞的自我能力和传输机制。所以很显然我们在这里被改造过了。”
“你说的这里指的是？”
“可能是传输机制的某一部分，更高效了，同样的信息被更有效的分析，但受限于大脑的能力，这部分的改进对我们能力的提高有上限，除非是终端细胞的改进，那应该是基因层面上的。但我不觉得现在有这方面的改进。”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看起来还是人啊！如果我们真的敏感到和那些自然界的生物一样，你想想看我们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诺娃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喜欢自己的鼻子总是又黑又湿么？”
“那也不一定啊！昆虫对于气味不是更敏感？”
“那只是对于特定的性激素，不是全面感知，它们没有大脑去处理这些信息。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怕我们消耗自己的生命？”
“怕我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难道我们不是迟早可以进入它那里么？成为独立的自我世界？”安娜疑惑地问，“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么？我还想以后和你做个邻居呢！”
“你想得太远了，也太乐观了。不过这也算是个目标吧！”诺娃淡淡地回答，“比起短暂的生命，那确实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只不过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是吧？”
“是的，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在它的规则之下，还有什么……”
诺娃低下头，看着桌面，轻抚着上面的细纹，目光在之前那个圆洞上停留许久许久，心中突然觉得很乱很乱。
他也是这种感觉么？她抬起头，眼中满是萧瑟之意，目光从安娜的脸上滑过，又逐一落在屋里的每一处，缓缓地，慢慢地，世界确实不一样了，每时每刻，纤毫毕现，这么多，这么多的细节，真让人头大啊！
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你怎么了？”安娜摇醒了她。
“我怎么了？”诺娃茫然地看着安娜，她眼中有奇怪的焦急。
“你在发呆，五分钟了，是不是你想起了什么？”
“发呆了？”
“是的！”
诺娃用力甩甩头，头痛似乎好了一点。她看着安娜，似乎又有不同。
“更漂亮了？”安娜对着镜子看了看，她现在一天都离不开镜子，似乎化身成了那个迷恋自己的皇后，天天要问这世界上最漂亮的是不是自己。
“嗯，酒涡，你自己加的？”
“嗯，好不好看？我刚才弄的，你看这大小怎么样？”安娜痴痴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太漂亮了，从小她就有些羡慕别人脸上长了酒涡，一笑起来有两个微陷下去的凹处，虽然似乎毫无用处，但却有那么多人认为这是美的符号，曾经自己也奇怪凭什么脸上多两个活动的坑算是美，难道是因为雨天可以装水还是可以在哭的时候多盛点眼睛储备点盐分?不过现在自己也拥有了之后，倒是认同了这个看法，微笑时简直让人可以冲动得想一口吞下去。其实也只不过是调整了一下肌肉收缩的方式，真是神奇的力量，她边看着自己边想着还有什么可以发挥的地方。
“还行吧！”诺娃淡淡一笑，其实她并不是太喜欢安娜现在的这个样子，似乎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把自己弄得更漂亮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为悦己都容，你这样天天给自己调来调去地是要闹啥？更要命的是，原本以为会是自己有力的帮手，可这一转眼又变成那个样子，想不通这脑子到底是怎么变的。
“克里斯来的时候，我看你给自己弄了两个小眼袋，显得老了一点，我就想到这个办法了，我聪不聪明？”
诺娃心中叹了口气，见克里斯的时候，她确实有意地让自己的眼袋鼓一点起来，想不到安娜也看出来了。
“很好看，很迷人，不过你非要这么迷人么？”诺娃觉得安娜还可以再说服一下，“你已经非常美丽了，健康的人是最美丽的。”她们都是学医的，在医学角度看，酒窝算是人体的缺陷，是因脸部的某三块肌肉闭合不齐而留下的一个缺陷，或者就凹洞，因此，以酒窝为美应算是名副其实的缺陷美。当然，所谓的缺陷美还有其它一些，比如说某些地方的痣，可以增加美感，可到底为什么，诺娃还没有想通。
“我就知道没道理会难看的嘛！可是可以这样变来变去挺有意思的。你不试一下？”
诺娃伸手拿过镜子，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微微牵动面部的几块肌肉，平静的脸上慢慢出现两个可爱的酒涡。
“好美！”安娜眼睛发亮地看着她，突然探过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诺娃推开她。
“你太执着于身体了，”诺娃坐得笔直，有些冷淡地看着满脸笑意的安娜，“这是很危险的信号！你没有意识到么？”
“什么危险？”
诺娃很无语地看着她，心想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安娜和她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也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说道：“可能我是有些忘乎所以了，这段时间的变化太大，我在努力适应。可我没你那么聪明，可能差距会越来越大，我们又不能真的冲出去打打杀杀，那是傻子的行为。可美貌难道不是一种力量么？海伦如果不漂亮，怎么人家会为她打了十年战？”
“你想当海伦？”
“女人通过男人征服世界，你不也这么想么？既然如此，当然能漂亮一点就是一点，也没什么错，你在担心什么？”
“你能这么想，那就好！”诺娃想了想，又道，“力量要用在适当的地方，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浪费这种力量，有时可能只不过是浪费，但有时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很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麻烦？”
“你说呢？”诺娃不耐烦地挥挥手，“这城市每天都有几十起**案，你觉得自己应该是某个受害者还是觉得自己能耐大了可以挡得住枪还是刀？”
安娜眨眨眼，低下头想了想，像是明白了什么。
“好吧！既然这样，我还应该多试几次，把自己变难看的办法。”
善用这种能力也是一种能力啊！诺娃心想，手指的伤早就好了，可她还记得自己被桌板里的钉子弄伤的那种痛，这或许也是一种隐喻，你要是以为自己能耐大得可以击穿桌板，可命运却有可能在桌板里给你准备一枚铁钉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痛。
“我似乎看到有很多很多的危险！”诺娃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听说那些最残暴的人往往是因为缺少安全感，可现在我也觉得缺少安全感，难道我也会变得残暴起来么？”
“你说什么啊！难道我们做过什么残暴的事么？最多就是解剖了一些兔子吧！”安娜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诺娃。
“我只是担心，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突然拥有了力量的缘故，为了让自己更安全，我们就可能提前做出一些事情，我只是说可能，虽然不一定是我们想做的。”
“还说要征服世界呢！你想当女王也要有个强大的心脏啊！”
“是啊！”诺娃轻轻用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垂发，“真奇怪，我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可征服了这个世界又如何呢？”
“你不是来那个了？”
“什么？没有！”
“那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情绪化呢？你不是那个什么AGENT么？你确定你是自己在说话而不是什么其它人？”
“不是那么确定！”诺娃觉得身体里一阵燥热，似乎又有什么变化在发生，但最让她气恼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到来的是什么。
“你真是怪怪的，好吧！我还有事做……”安娜拿起镜子，慢慢地通过肌肉来改变着自己的外貌，“还得记住对应的样子，这真是麻烦死了，你说我的智商去哪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都得用在这个上面，至少有三千种组合……”
“身体，有些地方你也试一下。”诺娃目光垂落在她的胸前，那里有两团白嫩的半球形，上面还有樱红的两点。
“这比较麻烦呢！没有肌肉，都是脂肪，不要了吧？！”安娜担忧地说，“我觉得这个样子最好，万一变不回来呢？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诺娃看着她，好气又好笑。心里又想起徐行，这家伙说可以知道自己想什么，却不知道这能力和空间距离有什么关系，如果现在自己脑子里装满一大堆对他不利的想法，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从窗口跳进来一掌拍死自己。想到这一幕，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要把自己满满地装足恶意也不是容易的事。哼，既然满腔示爱打动不了你，那恶意呢？一个杀手对面这样的威胁只怕是夜不能寐吧！
他就算回来，也不会是从窗口跳进来，多半是轻轻推开门，然后走到自己面前，用手指在眉心开个洞，等一下！诺娃心中似乎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为什么他要用这样的办法，明明可以不见血的。诺娃其实并不太相信徐行是个坏人，当然，杀手和坏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坏人不一定都是杀手，杀手也不见得都是坏人，事实上，她认为徐行那句“谁不是呢”颇有深意。
这世界上确实也没有界限分明的对与错，很多是非其实也就是利益之争，也就是世界运转之中必然出现的现象，只是看多了这种事，要么就变得麻木不仁，要么就可能像那个上帝一样，搞个大洪水把下面全淹了。
“难怪它要这样做……”诺娃心想，又看了一眼正在琢磨自己脸蛋的安娜，回到自己的思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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