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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新盗火者


  现在的自己显然是与众不同的,安娜也是如此,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喜悦,仿佛站在世人之上的那种骄傲和自豪,另一种则是恐惧,害怕从高处跌落的那种源自心中的惶恐。这样的时候,如果有人可以分享分担显然是好的,这就是伙伴的作用了。只是看着安娜那沉迷于华丽外表的状态,诺娃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力感,智识到了一定程度是不是总有种把握不住命运的感觉,反而不如普通人一样,干脆无知无畏地去生活,去做事。

  想着徐行扶着自己的样子,耳边似乎又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还有扑天盖地充满每个细胞的潮涌,那毫无情感的黑色眸子里还有自己迷乱的神情,自己美丽与否他根本毫不在意,在他眼里,自己就像一个透明的人一样,无非就是一堆化合物的组合,想到这里,诺娃觉得从身体的某个位置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这不应该是自己的情绪,因为原本就是自己的要求,他只是同意了这个说法。要说恨,似乎安娜更应该恨自己,贞操这种东西说不值钱就一文不值,在这个开放的社会,十二三岁的小女生可能就已经偷偷地和喜欢的男生上了床,结束了自己的**生涯,然后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男女关系,但安娜却保留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连培养感情的过程都没有,被自己拿出的一个实验方案给终结了,她应该更恨自己吧!

  诺娃瞄了安娜一眼,那个还在顾影自怜的美丽生物。

  似乎也没有真正损失什么,反而得到了许多,比起那些随便失去的人,安娜应该高兴才对,如果,如果她真的喜欢那个家伙,那她应该感谢我才对,可我为什么有些不高兴呢?!诺娃回忆起安娜和徐行纠结在一起的样子,像只小白羊似的被穿刺得癫狂如痴,忍不住轻哼一声!

  安娜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些事!”诺娃伸指在桌上随意地写着莫名的符号。

  一个似乎什么都有了的人,为什么要去杀人,为了钱,这个可能性不大,钱是可以带来许多物质的享受,也可以转化成力量,但不应该不是主要原因。为了报仇?有这个可能。为了报恩?也是一种可能吧!为了乐趣?这个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之前的我们,诺娃看着安娜的肌肤,细腻得如同没有毛孔一般,但之前可不是这样。

  所谓的美丽,和感知有极大的关系,同样的东西,在一个目光敏锐的人眼里可能处处有瑕疵,在另一个目光愚钝的人眼里可能是完美的,距离产生美,只不过是因为近了就容易看清,远的看不清就用想像来补足。当感知强大了数倍之后,原本看来还过得去的事物在眼里总那么不顺眼,杯子上的水痕也显得难以忍受。还有气味,空气中似乎一下子多了几千种莫名的气味,还有声音,各种细细碎碎的振动在耳膜处徘徊着,肌肤对气温和湿度也敏感许多。

  这么多的信息,一般的大脑肯定受不了的,那么我究竟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诺娃思考了许久,无法得出答案。在这种生物演变路线上,大家都在跳着欢快的探戈舞,谁知道自己算是在前进还在后退,也许跑得快的更早掉坑里呢!

  眼前突然冒出了一片原野,千百种动物在欢乐地奔跑,渐渐地有一个高大潇洒的身影冲到了最前面,身姿矫健,光滑的皮肤下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在风中飘动黑发之下是一张带着淡淡微笑的脸,那微笑显得那么坏,让人恨不得马上往上面砸上一团牛屎,……

  突然之间,在奔行之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坑,坑里满满的是又臭又黑的烂泥,那泥也不知道是由多少动物的排泄物和腐殖质构成,毫不犹豫地,义无反顾地,那个高大的身影潇洒地一头栽了进去……半个身子在泥里,手和脚在空气中晃动着,像个奇怪的植物……

  诺娃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娜往她这白了眼,轻声说了声毛病,又自顾自地打理自己的外观。

  “他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作用?”诺娃皱起眉头,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她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那它总不会随便搞一堆人来玩游戏,如果说这真的是一个严密的系统,它也应该是这样一个系统,那每一个钉子都应该有它的作用才对。

  “是不是用来消灭那些不听话的人?”安娜随口回答。

  不听的人?

  谁不听话?

  什么叫作听话?

  听谁的话?

  一个问题总是能生出另一堆问题,就像是埋下的种子突然长成了树,分出了叉,每个枝叉都冲着不同的方向。

  老话说得不错,最难得的其实是一个好问题,因为它离答案最近,像两个时空中的那个距离最近的点,你只要有能力突破它,真相就在你的面前。

  诺娃轻轻敲着桌板,声音时缓时急,带着美妙的律动。

  安娜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细滑的肌肤之下似乎有种力量在涌动,不断地改变着,调整着,时而平淡无奇,时而容光照人。

  映在地板上的阳光自西向东移去,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窗台上,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

  ……

  “轻了二十五磅了,”安娜恋恋不舍地从地秤上下来,回首看了一眼还在桌边深思的女孩,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是迷人,似乎连自己都想一直看下去,但又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咱们晚饭还吃么?”

  诺娃慢慢转过头,一丝金发在洁白的脸颊边映出一抹淡色的阴影,她并没有因为被打断思绪而不快。

  “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是生物本能,只不过,生物所能了解的最大范围似乎超越不了自己,有人以人类做比方,认为如果人彻底地了解了自身,那么灭亡也迟早会来临,这似乎是一个很奇怪的逻辑,为什么有人要灭亡人类,但如果去看历史,这种人还真不少。说因为爱也好,因为恨也好,似乎根本的原因是觉得人类本身在这个自然界中很不和谐。”

  “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谁说的?”安娜皱了皱眉,自从认定诺娃是那个什么AGENT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像面对着两个人,一个熟悉,一个陌生,却融合在同一个美丽的身体里。

  “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似乎也是一种双螺旋结构。需要完美对称才能达到最佳的结构。我们现在也只是在这一侧多走了一步。”

  安娜看看自己,觉得诺娃是不是在说自己的智商匹配不了现在的身体,但无论如何,生命难道不是以肉体为载体么?拥有了这样的身体,精神世界又会差到哪去?

  诺娃并不在意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死亡是由于错误的累积,复制本身是会出错的,这么长的代码在复杂的环境里进行复制,再怎么精确都有一定的出错概率,环境的好坏也直接影响到了出错的机率。在错误率达到一定程度,死亡就来临了。”

  “你是说我们可以活得很久么?”

  “如果在某种程度上减少这种出错率,生命可以得到延长,但要完全避免,似乎很难做到。”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是你疯了还是我变笨了?”

  “你站在那里,只是你自己,但你却不了解你自己,而我了解自己。”诺娃用细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写画着,声音细若不闻,“美丽即永恒……”

  安娜瞄了她一眼,口中说道:“有些话既然他走了,你完全可以对我说,虽然我不一定全都明白,但我们既然是伙伴,就不能有太多秘密,要不然以后连伙伴都做不成!”

  “怎么?”

  “这次的事,一直是你在主导,包括我们和他做的那个,虽然给我们带来了许多好处,但我觉得你应该是隐瞒了什么更重要的。既然你是AGENT,没道理不会知道得更多。就算昨天之前你还不知道,但现在呢?”

  “我们的美丽不是没有代价的。”

  “什么?”

  “你相信一个所谓的神国可以无限慷慨地对待它的子民么?”

  “不明白你的意思。”

  “现实存在的一个所谓的神之国度,也脱离不了事物的客观规律,如果它真的可以独立存在,那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AGENT?你不用看我,这是一个麻烦的身份。之前他的猜测很多都是对的,或许是有人给了他很多启发,但有一件事他并不知道,也许是他没有说出来。”

  “什么?”

  “神国需要现实的操控,那个供应系统并不是永动机,所以一部分AGENT被用来维护这个设备,回报就是可以进入神国。提供给AGENT们的物质由神国中单体产生的先进技术换取,那些技术很先进,任何一个都可以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

  “听起来很美。”

  “接下来就不那么美了。”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过度沉迷于那种娱乐式的快感,能为神国带来效益的事越来越不被重视。”

  “什么意思?”

  “开始那些科学家们还以研究为乐趣,但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无须联系现实,所以产出的所谓科技成果越来越不实用,有的根本就没有用,只是**的结果。它们这些最重要的单体都变成这样,更不用说开始就是从失意人生中逃离出来的那些人了,根本就是醉生梦死。”

  “可本来不就是这样么?”

  “系统需要平衡,要么补充新的力量,要么去除一些实在没用的。”

  “去除?”安娜吃惊地叫了起来,“怎么去除,太残忍了吧?”

  “是啊,每一个单体都是一个独立的国,这样去除是很残忍,但如果不是因为太过于失衡,也不会有这样的做法。”

  “那么你是?”

  “要被去除的那一个!”

  “难道就没有办法把这些利用起来么?不至于做不到吧?我说那些东西,至少在现实的文化界里也有用处吧?”

  “我不知道这个拿来有多大的用处,但我被处理的概率高达69%,这基本上就等同于将会发生的事了。”

  “你怎么知道?”

  “神国里是不允许拥有自己的AGENT,除非得到足够的权限,很多单体都是独立存在,某种程度上说那都是依附于神国而活的。但总有一些不那么规范的事发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进入神国的单体对之前的世界还有留恋,他们总想着要在这里发挥一些影响力,甚至把自己在神国中发生的那些事,取得的那些能力传播到这个世界上来。从人性上说,如果不禁止这样做,就得有更多AGENT,更多的不可控因素。”

  “怎么会这样?是什么结果?”

  “去年有过未经授权泄漏了很重要的资料,关于延长细胞寿命的,”诺娃随手在纸上写着看不懂的文字,“有个代号叫普罗米修斯的家伙,可能是他做的。”

  “这个有多重要?”

  “这个人手中还有一些资料,这些技术的组合中的二十五种会给世界带来巨大的伤害,其中十五种是毁灭性的,影响将会波及神国,在目前的状态下,那是不可承受的损失。”

  “什么样的损失?”

  “很严重的损失,我不想描述那种可能的情形。”

  “情形?你是说它们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是的,在神国的一个地方,把未来将要发生的事都做了预测,结果很不乐观。”

  “把自己称为普罗米修斯?它是认为自己给人类盗火么?”

  “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说盗火是人类开始文明的重要一步,现在延长人的生命的意义并不会弱于它,只要人类有足够长的生命,许多都可以实现。只不过,过长的生命加上同样可怕的繁殖力,构成了环境崩溃的两大要素。”

  “人类最大的敌人,很多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仿佛这个问题有多么地重要,似乎它可以指出人类的方向,但其实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在竞争中寻找最合适自己发展的道路,既不要竖敌太多,也不能过于没没无闻,如果考虑到这些生物都是某种碳基生命的不同形态,我们就好过得多了。”

  “生物从小变大,是一个融合的过程,无数微生物参与了这个建设,直到现在,它们仍然在发挥作用,或许你可以把它看成是生命的战争,但某种意义上说,更像是药物,副作用就是疾病,只有最合理的组织存活了下来,带着入侵者留下的回报,……”

  “从生命种群上来说,这样的过程每时每刻都在上演,足量的基数让这种战争变成一种添油效应,人类越来越强大,准备越来越充分,虽然会有一些新的病毒从未知的地方被发现再进入人群之中,但后果也无非如此。”

  “这是从概率上统计的,每一年都会有几次流行疾病的高发期,但地球的环境决定了这些疾病不可能同时在所有的人类身上爆发,总有时间给人体做出反击。”

  “你知道通天塔事件么?”

  “圣经上的那个故事?”

  “通天塔之前,人类能理解对方,之后,错乱了语言,于是流离失所,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奇怪么?从逻辑上说应该是流离失所之后才发展出不同的语言和文明,再产生了隔阂。”

  “那么真相又是什么呢?”

  “一种传染病在短时间内改造了人类。从进化论上看是大规模的突变,只是我们没办法知道是哪个器官出现了问题,可能是脑部、或是发声器官,也可能是听觉,当然脑部的可能性最大。”

  “那这个和刚才说的普罗米修斯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现在就可以相互理解了么?”

  “他想回到通天塔前的时代,人类真正的成为一个整体。”

  “听起来真像是天方夜谭,这地球上有七十亿人,五六个人种上千个民族几万种语言,这些人之间的分歧可能比人数还多,要怎么做才能让人类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这种项目就算在白送钱的基金会也拉不到投资!”安娜突然一呆,看着诺娃,惊道:“难道他想做一个毁灭人类?”

  “这就是我们最担心的一种情况,这种针对脑部的病变有着相当大的副作用,脑部被改造后人体会损失很多记忆,对于那些没有接入系统的人来说,这些记忆的损失几乎是永久的,除此之外,新系统接管脑部需要大量的能量,身体的存余能量被调集并供给大脑进行二次发育,这个过程里人会感觉极度饥饿,只有足量的麻醉剂才可以让人克制住想要吃掉一切的冲动。”

  “你是说我们之前的那个过程就是……”

  “是的!”

  “如果这个过程里出了半点差错会怎么样?”

  “像那些游戏里丧尸,在能量耗尽前会无限疯狂。那些场景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我倒觉得是神国里的某位有意的泄露。”

  “会是普罗米修斯干的?”

  “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给自己增加麻烦?”

  “留下那些有这种能力的人重新建立新的世界,抹去旧的文明痕迹。”

  “我们身上有这种病毒?”

  “不清楚它的传播方式,但如果是空气传播那么早就已经传开了,要么就是病毒还不成熟,要么就是它只能通过体液传播,这也就是为什么要建立一个私密的实验室的原因。”

  “他呢?徐行身上是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们和他……除了你说的那个过程,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是唯一没有通过这种方式顺利完成改造的个体,所以我觉得他的基因密码里一定写着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十分重要的东西。”

  “所以你想把这几个目的结合起来。可还是没有成功。”

  “事实很清楚了,正因为这种新型人类有着超强的生命力,所以也同时被抑制了繁衍后代的本能。”

  “你是说他体内没有冲动是因为生命力太过强大?”

  “应该是了,想像一下一个生命超过普通人数十倍的个体如果也像普通人一样交配和生育,那么后果会怎么样?”

  “所以神与人的后代每一代的生命都比上一代更加短暂,也是这个原因?”

  “那也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变化,不管怎么说,这可能是某个人写的,可能是出于平衡的目的。普罗米修斯是不是第一个拿到这东西的人还不清楚,但正因为他可能不知道全部真相,他的作为才更加可怕,也许他还以为自己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而献身,最后还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到神国。”

  “像一个真正的恐怖分子。”

  “他可能造成的损失比外面的大多了。”

  “为什么你可以知道这么多?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安娜轻轻地埋怨着,却不是真的生诺娃的气,只是那种被蒙在云里雾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特别是在意识到自己是被诺娃有意无意地拉着手走过了一个雷区,更是后怕不已。

  “其实你真的不应该知道这些,如果在这之前你知道了,甚至可能影响到你的改造过程,那么很可能我的面前就不是坐着一个如此完美的你,而是一具死掉的丧尸,想像一下你如果在和他做爱时突然变成一副骨瘦如柴并且要去啃他的肉,他会不会在你的脑门上打上一个窟窿?”

  安娜想想,也觉得这个非常可能,那么还好这个过程很顺利,这可能也得益于徐行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关注着她脑部的变化,虽然他可能只是认为这是用来催化脑部分泌多巴胺来抑制痛感同时催化寄生体的发育,但客观上正确的实验过程避免了可怕的失败后果,这样的后果对于实验体来说是不可承受的。

  “我觉得病毒在我们体内是被很好地控制住了,只要我们别与别人进行体液交换,就像乙肝病毒携带者,平时也是很安全的,只是我们更健康。”

  “这个改造还会进行下去么?我是说,它已经通过更快的新陈代谢来帮我去除了多余的脂肪,”安娜看了看身上,“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聪明地给我留下这两团东西,说真的我挺后怕如果这地方变没了,我该怎么办呢!”

  “你可以调集一些水份过去,不过这里面有些过程我还在观察之中,可能改造还会持续下去,直到变得稳定。我们现在每一天都要注意自己身体的各个指标的变化。”

  “体重力量和视力还可以测试,但嗅觉味觉得怎么测试?难道我们得密封一点东西起来么?”

  “就是这样。我会做一个详细的参数表,这样可以观察我们的身体变化。”

  “那那个普罗米修斯的事怎么办?”

  “得找到他,但我们不能冲在前面。”

  “谁冲在前面?”安娜恍然过来,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你不怕他有读心术知道你现在在算计他?”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这种人不会和我计较那么多的,你没看出来他有大男子主义么?”

  “恐怕他已经脱离了男子的范畴了。”

  “我倒是觉得和我想他去做的事相比,你这句话引起的后果可能更严重,除非你还想来一次!”

  安娜的脸红了:“所以你才那么努力地让他一起来进行这种实验?我看就连论文答辩时你都没有那么起劲。”

  “性欲的满足可以带来很多好处,这又不是我乱说的,又不是害他,可你看他有得到什么满足么?对他来说,那根本就只是一个实验,还是失败的那种,”诺娃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除了形式相似之外,那根本不算是**,你注意到他自始至终都那么冷淡的表情么?有时候我在想他那时候是不是在梦游,噢,我错了,梦游的人应该**得更快,但他根本不是这样,所以,比起外面那些二十岁就换了好几个男友的女生来说,咱们好得多了。”

  “是啊,毕竟**也会损伤那层膜,你是这个意思吧?”

  “嗯哼!”诺娃耸耸肩。

  “说起来他也算是挽救了我们的命,……”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虽然不知道如果他不在的话这个过程会是怎么样,但我也可以想像到痛苦的程度,应该和需要解除它的兴奋程度相当。”

  安娜不禁抖了一下。

  “其实在神国里有一种理论,死亡并不可怕,那种世界在眼前暗下去的感觉每天睡觉都会让你体验一次,可怕的是被遗忘,看着想着最美好的东西在眼前毁灭,你越爱自己的生命,死亡就越可怕。甚至有一种极端的看法,就是死亡其实是生命特有的能力,这种独一无二正代表着生命的宝贵,在每一个过程里生命与死亡构成了完美的篇章,少了任何一个,世界都不再美妙。”

  “按照这个说法,那神国还有什么必要存在?他们又为什么要进入那里,不就是因为不想死么?”

  “人的矛盾性就在于此,在死之前他想着生,当生在眼前漫绵无期他又想着死,这种矛盾似乎是写在人的基因里,根本无法去除。当然,生命想要的是尽可能的快乐,如果死亡是为了解脱人的痛苦,那我们有什么理由厌恶它呢?人困了就会想要睡觉,要是总是不睡就很痛苦,痛苦到一定程度进入昏睡状态不也和死去一样么?”

  “这种二元式似乎贯穿着所有东西,像东方人说的太极,”安娜若有所思地想着,又问道,“在神国里,大家也这样交流么?”

  “他们本不应该交流,但确实有一些办法让这些想法可以交换。”

  “什么办法?”

  “在一个地方,大家都可以到那里交换一些资料,那地方叫作龙堂。”

  “听起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是挺不错。”诺娃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眉头微微锁起。

  “怎么了?”

  “我担心那个普罗米修斯。他应该不只有一个支持者。”

  “作为AGENT,难道不是听命于某一个单体么?难道还能成为双重间谍?”

  “神国比我想像得更复杂,徐行也曾经对我们说过,他的所有猜测都可能是错误的,也许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前提,神国的善与恶。”

  “那它是善的还是恶的?”安娜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它与这个世界是共生关系么?”

  “共生关系是一种力量的平衡,也不是说说就可以达到的,任何一方加入了不同的变量都可能导致这个关系破裂,这个又没有什么协议来约束,也约束不了。”

  “你是不是觉得它是恶的?”

  “没办法判断,我觉得它也在一种矛盾之中,记得龙堂里有一份资料,曾经有过一个讨论,关于如果有一个按下就可以毁灭世界的按钮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按下去,有百分之三十的选择是按下去。”

  “还好只有百分之三十!”安娜抚着心口后怕地说。

  诺娃犀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冷笑道:“这还少么?这可是毁灭世界的讨论,不是关于哪个东西更好吃……百分之三十,这说明在一个无限生命的系统里还有这么多的人仇恨这个世界,而根据有可能必发生的判断原理,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所以你觉得普罗米修斯是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来毁灭这个世界的?”

  “如果这个世界被毁灭了,那我们必须在这个之前回到那里,要不然就得跟着一起完蛋。”

  “怎么回到那里?”

  “我没有得到方法,现在只有先找到普罗米修斯,破坏他的那个计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会不会我们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但无论是不是,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是的,可惜这么好的身体,放弃时一定很可惜。”

  “等你哪一天审美观变了就不会觉得这个好看了。”

  “会变么?”

  “什么都会变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善变的,生命的特征!”

  安娜有些惆怅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安娜!”

  她听到诺娃在叫她。

  怎么?她抬起头看去。

  “记住这一刻吧,会有一天,我需要你做一个见证,说出我今天所说的话。”

  “对谁?”

  “你会知道的。”

  诺娃扭过头看着窗外,那里似乎还有人对着她微笑,她知道是幻觉,但总有一天,当他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要杀死自己时,会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

  安娜有些忧伤地看着镜子,口中说道:“我们已经不是人了吧?”她不知道这样的问题能得到诺娃怎样的回答,但她更害怕明天一觉起来自己会变成可怕的模样,如果只是一夜之间自己进化到这个程度,那接下来呢?谁知道那只摁着开关的手何时放开,它又准备带着自己去向何方。

  “放心吧!这个世界上,人的种类很多,”诺娃嘴角露出一丝讽嘲的笑意,“但多数人都只看外表的。”

  “我就是担心会变得不像人。”

  诺娃怔了怔,她对这个并没有考虑过,但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那就明天再看吧!”

  “我应该怎么做?”

  “听从身体的,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别忘记它比你更了解你,你所担心的那种情况……不一定会出现!”

  不一定会?安娜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又能怎么办呢?虽然说凡事过犹不及,但长得太美难道也是一种病症?

  诺娃知道安娜在担心什么,生命总不会作出毫无意义的行为,美可以看成是一种标准,但这标准是谁来制定的?现在它还可以把这样一个非人的肉体包裹得像个完美的人类,但接下来呢?如果它觉得另一种方式更符合它心中的标准,那会不会在明天一早自己会变得面目全非?

  个人的想法在这样强大的进化意志面前弱小得如同秋叶一般,随时都会被吹得无影无踪,但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期待这种状态是来自一种平衡,一种妥协,可以尽量维持得更久一些,直到她可以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或是抛弃掉这具身体!

  “什么都不想么?”安娜叹着气说。

  “我想人们在建那通天塔时,神大概只是告诉人们要让大家都来表达想法,于是通天塔就再也建不成了……”诺娃似乎在说着毫不相关的一件事。

  “我以为你对政治不感兴趣。”

  “双螺旋进化法则,我以为你能明白。”

  “不就是万能参照法么?”

  “毕竟还是不一样的,”诺娃手按着额头,侧脸对着光,想了很久,她的头还在隐隐作痛,这让她很担心,如果自己能知道一切就好了,可谁能知道一切,就连它都不知道,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有些人的错在于,他们把世界上的人当成和自己一样的,而另一些人的错,是把人当成不一样的。”

  “照你这么说,怎么都是错了?!”

  “事实如此,最难的是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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